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综]六等之欲 作者:阿娴酱 文案 权力、财富、名誉、地位、爱情、美貌……这里,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一切。 六等星是天边最暗的星星,肉眼无法看到。 就像人性的贪求和自私、腐朽和丑陋,都只能隐藏在最阴暗的深处。 放心吧,卸下最后的面具,你期许的一切都将如愿以偿。 人性六等,在这里,欲望是存在的唯一理由。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恩怨情仇 灵异神怪 综漫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饺 ┃ 配角:D伯爵,综漫众 ┃ 其它:暗黑,人性   ☆、自杀的少女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无云,暖阳照着万物,不怎么茂密的林间有声声蝉鸣此起彼伏。   再过不久,酷夏就要来了。   林深处有一条并不湍急的河,上流积了一汪深潭,流速适中,冰凉的水带着寒气,夏天到这里来,最是凉爽舒适不过。   然而,以往清澈的水这一次却带着什么东西一起冲了下来,到了水浅的地方,那看不清的东西渐渐显出了真身——竟然是一具尸体。   说是尸体也并不恰当,被冲到河岸的浅滩上时,那「尸体」似乎动了动,嘴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响。   这片树林环境很好,前头有一群学生在野餐,看这女生身上穿的校服,应该也是其中一员无误。   “为…什么……”她的嘴轻轻动着,两眼无神,看上去奄奄一息,她趴在石头上,被日头晒了一会,似乎清醒了些,“死…不…了……”   后半句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完,她的下半身还泡在水里,衣袖湿哒哒的,可她丝毫不在意,只费力地伸出手在自己身上摸索,好半晌,她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刀。   她把对折的刀打开,这一动作花了不少时间,而后……她拿起刀在自己左手腕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血涌了出来,她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她把脸贴在湿湿的地上,右手被她放回了水里,左手却被她伸着放在身前远离水源,似乎是怕左手浸在冰冷的水里,温度太低会使得血液凝固。   手腕处的伤口不停地流血,那血色鲜红,不一会就染红了岸边。像是知道她一心求死,那血居然没有凝住,一直不停地在流着。   真好……不用再看到他和她了……   女生的嘴角似乎勾了起来,神智也开始不清醒。   脑海里仿佛有声音响起,她安详地闭上了眼,身体时而觉得冰冷时而觉得温暖。   血渐渐流得慢了,她的头也有些晕,迷蒙间她正想着要拿出刀再把伤口划开些,可她却没了力气。   在她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周围突然起了风,树林里原本的声响都消失了,就连树叶簌簌摇动的声音也没有,她仿佛置身在某个空旷的地方,耳边有水滴声一下一下在响着。   滴答……滴答……滴答……   她趴在地上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却很模糊,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   她的模样狼狈不堪,濒死之人陋态尽显,而那视线当中渐渐有一个人影由远至近向她走来。   那个走来的人是一名少女,少女周身围绕着淡淡的光芒,一头黑色长发直直垂在身侧两旁,身上的服装很奇怪,不是和服,倒有点像是汉服……那人走的很慢很慢,最后,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停在了她面前。   “你的愿望……是什么?”   冷冽如泉的声音,那光芒让地上的她睁不开眼,本就不甚清明的神智越发迷蒙起来。   没有伸手,穿着怪异服装的女生就那样站在她面前,对她不停流血的手腕毫无反应,也对她的狼狈姿态视若无睹。   周围的场景似乎完全变了,没有了树林,没有了水,一片漆黑,她趴着,面前那人站着,身上亮着的白光让她觉得无比舒适,手腕处的疼痛仿佛也消失了一般。   “权力、财富、地位还是美貌……?”那声音犹如叮咚作响的琴音,带着说不清的蛊惑意味,让人觉得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这声音拉入未知的地方,“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她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朝对方伸出手去,嘴里呢喃着回答,“我要……我……要……”   耗尽了所有力气,她终于说出了一直纠缠着她、让她痛苦的根源。   最是甜蜜又最是绝望,让她坠入深渊,得不到却又放不下的……   视线里仿佛出现了两个人影,趴在地上的少女在失去意识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要……超越她……”   ***   东京,冰帝学园,校园小道上有两个并肩前行的少女在聊着八卦。   “哎你听说了没啊,昨天桥本有希子和凤君单独约会了……”   “哎哎?真的假的?凤君喜欢的人不是桃草吗?他怎么会和桥本有希子去约会?”   “不知道哎,但是好多人都说亲眼看到了,最近桥本有希子和网球部的人走的很近,她喜欢凤君两年多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凤君突然被她打动也不是不可能啊!再说了,凤君也没有明确表示过他和入山桃草有什么关系,说他喜欢桃草只不过是大家的猜测而已,他和桥本有希子的事情还真有可能也说不定……”   “也对……说起来,前几天的才艺大赛上,没想到桥本有希子会拿下冠军,她钢琴弹得那么好,真是让人惊讶哎……听人说凤君当时都听愣了……”   “别说他了,就连同为女生的我也呆了,那天的桥本有希子真的好漂亮……我觉得凤君倒不是听愣了,是看愣了才对吧……”   “啊啦,你以为凤君和你一样肤浅啊……”   她们小声地交谈着,不时调笑两句,声音不大,但此时周遭很安静,她们说的内容倒也不难听清。   两个女生走开以后,一个褐色长发的女生从灌木丛后走出来,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却有三分阴沉。   刚才那两个女生话里提到的三个人物,分别是冰帝网球部的正选队员凤长太郎、在校内颇受欢迎的风云人物入山桃草、以及最近大放异彩的桥本有希子。   这个面色阴沉的褐发女生不是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但最后那个桥本有希子,却是她的朋友。   这个穿着冰帝校服的褐发女生名叫福山玲,她和桥本有希子国中一年级时就是朋友了,可以说,她是整个冰帝最了解桥本有希子的人。   大放异彩……才艺大赛夺冠……钢琴高手……不,怎么可能?这根本不是她认识的有希子。   福山玲的眼神沉了沉。国中三年级时,桥本有希子喜欢上了网球部的凤长太郎,她完整见证了桥本有希子的追求之路,从开始到失败,最后甚至变成了全校皆知的公开秘密,前不久桥本有希子还在为凤长太郎与入山桃草的关系纠结,当时她大骂入山桃草的话,福山玲到现在都还记得……怎么一转眼,事情会变得这么奇怪?   福山玲垂头皱了好久的眉,在原地呆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   “阿玲,你来了。”坐在亭中的少女娇俏地笑了两声,那粉色的长发在太阳下闪耀着光芒。   福山玲的脚步顿了一瞬,她扯出一个笑,然后若无其事地朝桥本有希子走了过去。   “等你好久了,快吃吧,不然便当就要凉了。”桥本有希子把手中的两个便当放在石桌上,一个推到了福山玲面前,一个则自己打开。   福山玲在她对面坐下,手在拆着便当,可心思却不知飞到了何处。   “有希子……”   “嗯?”桥本有希子已经开始吃了,她咬着筷子看向福山玲,因为疑惑而睁大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水灵,“怎么了?”   “你……”福山玲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头发的颜色好像特别亮呢……我记得你以前发色没有这么粉的……”   “是吗?”桥本有希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大概是最近精神比较好吧,吃到了很多营养呢。”   “这样啊……”福山玲笑了笑,低下头夹了一块肉,小小地咬了一口,不再说话。   不止是头发,肤色也变得比以前白了,以前她总是抱怨自己的脸黄黄的,现在她的脸看上去却像牛奶一样。她的眼睛也比以前大比以前有神,腿似乎瘦了好几圈,气质也完全不同……   总之,她变了很多,感觉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两人在不同的班级,午餐结束以后,便各自回去上课。放学的时候,福山玲按照习惯在吃午餐的小凉亭里等桥本有希子。   等来等去却一直见不到人,正当福山玲有些焦急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了桥本有希子的电话。   “抱歉啊,阿玲,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我还有其他事情。”   “有什么事?我……”   福山玲的话还没说完,桥本有希子打断她,“哎不说了,我得走了,你早点回家吧!”   电话被挂断,耳边传来一阵一阵的忙音。福山玲站在原地,手里拿着自己的书包,还有一本又厚又大的书,那是桥本有希子早上向她借的复习资料,说是想带回去看,原本福山玲打算放学的时候给她……   站了一会,福山玲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而朝校门走去。   “哎哎!刚刚都看到了吧,桥本有希子和网球部的人一起出了校门,她和凤君说说笑笑的,说不定是真的哎……”   “不知道入山桃草是什么心情……啊……好乱哦……”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福山玲突然听到身边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她的身子僵硬了一瞬,牙齿紧紧咬着,拿着书的手也不自觉用力。   明明说好的……明明就……   福山玲垂着头加快脚步,出了校门,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把资料书送到了桥本有希子家。   等她离开桥本家的时候,太阳几乎已经完全沉过地平线了。   福山玲出了桥本家,在拐过几个路口以后,登上了一辆公交车,那条公交线行驶的方向和她家完全相反。   目的地是……新宿歌舞伎町。   新宿歌舞伎町里有一座中国城,说是城,实际上是一座健全的观光商业大楼,里面什么都有。   下了车,福山玲站在大楼前抬头看去,目光中似是带着某种决心。   方才送书到桥本家的时候,桥本有希子的妈妈留福山玲坐了坐,她说,桥本有希子前不久带回家一盆花,说是从歌舞伎町的中国城大楼里买回来的,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让她进去浇水,也不准别人碰。   而时间,刚好是在桥本有希子开始改变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新故事来了,这个故事渣娴我十月多就想写了,拖了这么久,没忍住还是写了出来。   后面还有一章~   ☆、贩卖爱与梦   “欢迎来到D伯爵的宠物店。由猫、狗等您所熟悉的动物,乃至游走于华盛顿公约边缘的珍禽异兽,这里通通都有——”   中国风的雕花大门被打开,不适应刺眼光线的福山玲在那瞬间眯起了眼睛,待睁开眼以后,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柜子、桌椅以及地毯上的花纹全都是一色的中国风格,地上有许多只猫和狗,笼子里有五颜六色的鸟,鱼缸里不同种类的鱼正游地欢快,这不大的店面里倒别有一番热闹景象。   福山玲的视线回到正前方,在这许许多多动物当中站着一位少女,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汉服,长长的黑发垂在身侧,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内敛沉静,嘴边噙着淡淡笑意,一时教福山玲看的移不开眼。她的肩头立着一只浣熊,脚边倚着一只山羊般的动物,那动物头上有两只弯曲的角,嘴里的牙看上去却比山羊略尖些。   “欢迎光临D伯爵的宠物店,我是代理店长,你可以叫我云饺。”自称云饺的汉服少女莞尔一笑,对怔愣的福山玲问道,“这位小姐想买什么宠物?”   福山玲回过神,莫名地红了脸,一时也忘了回答云饺的问题,“D……D伯爵的宠物店?”   “是的。”云饺脸上的笑意一丝不改,她耐心地解释:“这家店的店长祖上曾经受封过欧洲某王室的爵位,只是继承爵位的只到店长祖父那一辈而已,为了叫着方便,大家也都还是管店长叫D伯爵。”   “哎……?”听到这样的解释,福山玲还是觉得有点奇怪。D?D是什么意思?为了方便叫D伯爵,难道店长一家都没有名字的吗?这些问题她有点好奇,但这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所以她也就暂时按捺下去没有问。   “进来坐吧。”云饺侧了侧身给福山玲让开路,“如果这位小姐想买宠物的话,我们可以进去坐着慢慢聊,毕竟,站在店门口和客人聊天可不是待客之道,我们店长知道的话可是会责怪我的。”说着她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福山玲往沙发处走去。   福山玲跟着云饺进了店内,两人隔着茶几在沙发上坐下,云饺执起茶壶给福山玲倒了一杯热茶,福山玲伸手接过,正在这时,身后却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两只大狗正伸出爪子一点一点推着两侧的门。   “这是高加索犬,很聪明的动物。”云饺端起茶杯浅浅酌了一口,笑着对福山玲解释道。   福山玲原本被那沉重的吱呀声吓到,看清原委以后却觉得有些惊讶,而她对面的云饺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想来这情景在这店里应当很寻常。   “云……云饺小姐。”福山玲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叫福山玲,今天我来,是想买一样东西。”   云饺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哦?福山小姐想买什么?猫、狗、鸟、还是鱼?”   “不,这些我都不要,我要买花。”福山玲咬了咬唇,坚定地看着云饺道:“我的朋友前段时间在这里买了一盆花,我想要和她买一模一样的花。”   云饺的眼睛里闪过不知名的光,她睫毛轻颤,询问道,“你的朋友?可以告诉我,福山小姐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吗?毕竟店里每天都有客人,我也不一定每个都能记住。”   福山玲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抿了抿唇,而后说道:“我的朋友,叫做桥本有希子。”   “桥本……”云饺微微垂头,似是在细细思索,“有希子?”   福山玲期盼地看着她,云饺略沉吟一会,抬起头的时候轻轻点头,一边起身一边对福山玲说,“我知道了,福山小姐想要桥本小姐买的那种花的话,刚好店里还有一株。”   “真的吗?”福山玲眼睛亮了起来,站起身问道,“在哪里?”   “植物什么的,放在外面容易被这些调皮的孩子弄坏。”云饺笑着看了一眼扑在一起玩闹的猫狗们,转身带路道:“福山小姐跟我来。”   闻言,福山玲跟在云饺的身后,步入雕花隔门后,走过长长的走廊,又拐了好几个弯,一路上见到了各种花纹不同大小各异的木门,直走的她有些记不清来时的路。   “云饺小姐……”福山玲跟在她身后,有些迟疑地问,“你们宠物店的店面,有这么大么?”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味,那味道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身心都得到了舒缓。云饺没有回答福山玲的问题,正当福山玲又要开口的时候,云饺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她转头对福山玲一笑,“到了,福山小姐跟我进来吧。”   光线比在前头大厅的时候暗,云饺回头的那一笑,就着昏暗的亮光看,竟让福山玲觉得有些妩媚,明明她那张美丽的脸上未施粉黛,和她的衣服一样要多素净有多素净……   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可是,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就决没有退缩的道理。福山玲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抬头看向云饺,点头道,“云饺小姐带路吧。”   云饺笑了笑没有说话,伸出手推开木门,那雕着好看花纹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云饺率先走了进去,福山玲跟着她踏入了漆黑的室内,两人都进入以后,身后的门又「吱呀」一声关了上。   福山玲来不及想那门是谁关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她有些怕了,“云饺小姐……”   “嘘。”漆黑的房间里突然亮起烛光,云饺手持烛台,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示意福山玲小声些,“别吵到它。”   “它?!”福山玲觉得背后有点发毛。   “对啊。”云饺却像是没看见她害怕的表情,手持烛台自顾自地走到边上,将柜子上一整排的蜡烛全都点亮,“动物和植物都是通人性的,福山小姐要的花很特别,我一向都这样照料,平时这间房间也不会点这么多蜡烛,通常我进来的时候也只是点一根蜡烛照明而已,为了方便福山小姐看清,今天这些备用蜡烛就破例一起点一次。”   听云饺解释完,福山玲回过神来,“哎?谢……谢谢。”   最前方那张大桌上有一盆盖着黑布的东西,云饺放下蜡烛走了过去,轻轻拿掉黑布,那东西也显出了真身——盆栽中长着一支玫瑰样的花,只不过颜色却是黄的。   “这是黄玫瑰?”福山玲疑惑地看向云饺。   “不,是也不是。”云饺淡淡一笑,手指轻轻碰了碰花瓣,“黄玫瑰是蔷薇科蔷薇属灌木,这株花和黄玫瑰外表上没有什么差别,要说的话,它也能算作是黄玫瑰。”   “只不过,这和黄玫瑰有点不同,它是长在北美洲一带的花卉,属于蔷薇科中的珍惜品种,现在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了。”   “你说,有希子买的就是这个?”福山玲有些怀疑,“这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即使云饺那样说了,福山玲还是觉得它看着和普通的黄玫瑰没什么两样。   “是啊。”云饺并不在意她怀疑的语气,弯眉笑的温柔,“普通的黄玫瑰是不会这样种的。刚好,我的店里有两株,一株在你面前,还有一株……卖给了你的朋友,桥本有希子桑。”   云饺的话让福山玲愣住了,她抿唇不再说话,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这样的花……”福山玲紧紧盯着那株花,神色有点难看,“怎么可能会改变有希子……”   “你要试试看吗?”云饺伸出食指抵在自己唇上,看着福山玲眼神变得妖娆,房间里烛火一下下跳跃着,影子映在墙上,她的声音带着说不清的蛊惑意味,“这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超越人类常识与想象,未知的生命体。一上来就否定,这样未免也太不谦虚了。”   福山玲被云饺的眼睛吸引,那漆黑的眼珠中仿佛有神秘的魔力,就好像一个深潭,人一旦掉进去,就很难挣脱出来。   “我们店贩卖的可是爱与梦啊……你的朋友买了一株,你不考虑养一养试试看吗?”   福山玲怔愣地看着云饺的眼睛,视线触及到那株花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桥本有希子的脸。   一瞬间,福山玲的眼里亮起了从未见过的、耀眼的光芒。   ***   “第一,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它。”   “第二,必须将它放在阴暗的地方,不能让它照到太阳光。”   “第三,一天浇一次水,其他时间不要打扰它生长。”   “以上内容如果听清楚了,麻烦在这张契约上签字吧。”   福山玲接过云饺递来的纸和笔,郑重地在契约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云饺收起那张契约,笑的比最初见面时甜了许多,“按照刚刚说的,酬金就要百味斋的高级中华料理一份,记得明早九点准时让人送到店里来。”   那株花连盆被装进了木盒,木盒被福山玲放在了背包里,她背着包站在门口问云饺,“这么珍贵的花,一份中华料理真的可以吗……”   “可以。”云饺点了点头,温柔道,“请遵守条约内容,好好照料它,如果违背条约,造成的一切后果,本店概不负责。”   在关门之前,云饺对福山玲说了最后一句话。   “那么,请客人好好享受美好时光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好的云饺妹子来了~   先放两章给大家看看,感觉不错的话就收藏吧~拜托啦~!   ☆、嫉妒是野兽   福山玲走后,宠物店的大门缓缓被关上,店内的云饺不发一言,呆站了一会,转身朝隔门后走去。   沿着那长廊慢慢向前走,香炉里燃着的香飘散在空气中,云饺面容沉静地想着事情。   “呐,云饺,你为什么要把花卖给刚刚那个女生?”   突然响起的稚嫩童音并未让云饺停下脚步,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洋裙的小萝莉,小手正扯着她的裙摆好奇地发问。   云饺还没说话,另一道男声就先替她回答,“小胖,你怎么那么傻?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有人买当然要卖啦!以前伯爵不也是这样的么!”   云饺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身侧说话的少年,“阿彻,你觉得……我把花卖给她,是对是错?”   被叫做阿彻的少年穿着背心和及膝宽松短裤,头上是蓬松的头发以及……两只弯曲的角。   “卖了不就卖了吗,为什么要问对还是错?”阿彻双手插腰,看着云饺大大咧咧道:“反正是她自己来找你买的啊,不要想那么多啦,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那我就吃掉她好了!”   云饺被他的话说的有些想笑,无奈道:“阿彻,你可是饕餮啊,不应该讲究一下吗,怎么看到什么都说要吃?”   “就是就是!”穿洋裙的小女孩也跟着附和。   “浣熊,你给我闭嘴!”阿彻走过去一拳头砸在了小女孩的头上,直痛得她两眼泪花闪闪。   这个穿洋裙的小女孩叫做小胖,正是之前立在云饺肩头的那只浣熊,而这个有点暴躁的少年则是倚在云饺脚边的那只像山羊的动物,他的真身实则是饕餮,曾经以人形模样混迹于美国纽约的中华街,化名为「王先生」,制造了好几起凶杀案,当时心灵被严重污染的他想要吃掉D伯爵,被D伯爵收服以后自己挖出自己的心脏吃了,后一直以如今这幅模样生活在宠物店里。   云饺看着他们两个嬉闹,不自觉勾起唇角笑了,笑过以后神色又蓦然暗了下去。   “人类的心里,住着一只野兽,纯粹、凶猛、无法驯养……一只叫做「嫉妒」的野兽。”   “云饺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小胖抱着脑袋看向突然喃喃自语的云饺。   “我只是……”云饺迎上小胖和阿澈的目光,那笑容看不出半点愉悦,反而多了很多说不清的东西,“我只是想到伯爵常说的这句话,心里有点感慨罢了。刚刚,我从福山玲的眼睛里,看到了「嫉妒」,那一刹那的光芒……真亮啊。”   “我懂这句话的意思。”云饺也不管他二人是什么表情,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因为我曾经也是人类……所以我懂。”   被她抛在身后的阿彻和小胖对视一眼,双双闭嘴不再多言,小跑着跟上了她。   到了一扇门前,云饺低声开口,“我累了,今天就提前结束营业吧。”   “嗯,放心休息吧,大家会看好店的,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小胖拍了拍胸脯,侧头问阿彻,“对不对?”   “嗯。”阿彻也点头,“云饺你休息吧,我会让大家把门关好。”   “拜托了。”云饺看着他俩微微笑了笑,接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关上门,云饺轻轻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有两个艳丽的女子不知从何处走出来,服侍着她褪去了汉服,只留下里面的小衣。   离开之前,那两个女子低声对云饺道:“翠凰大人,请好好休息。”   云饺没有说话,待她们两个出去以后,她才慢慢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张脸发呆。   是啊,她既是云饺,也是翠凰。   雄为凤,雌为凰,她是人,却也是浴火的神鸟……凤凰。   另一边,目送着云饺进房间的阿彻和小胖则原路返回,沿着长廊重新走回前头。   “阿彻,你说云饺她没事吧?”小胖伸出肉肉的手扯着阿彻的衣服,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忧。   “我也不知道。”阿彻两手交叠枕在脑后,仰头走着根本不看脚下,“云饺她毕竟和我们不同。”   浣熊是动物,饕餮是流传于神话中的妖兽,而云饺,她如今虽占着神鸟翠凰的躯体,其灵魂,却是个实打实的人类……   她成为翠凰虽然已有数年,行为举止越来越像店主D伯爵,所思所想也渐渐脱离人类的框架和局限,但说到底,她终究还是半人半兽……无论是人或是祥兽,她都已经不纯粹了。   “是啊……好头疼啊,这些事情我们完全搞不定。”小胖有些沮丧,“要是伯爵在就好了,不知道伯爵什么时候回来,他出去游历已经好久了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竟都有些忧愁。   这家宠物店奇特的事情还有很多,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这种奇特。凡事都讲求缘分,就如店主D伯爵常说常做的那样,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他都只卖给有缘的人,这种缘分是相互的,有时候是人相中了动物,有时候却是动物相中了人。而这些动物,在有的人眼里可能只是动物,在有的人眼里,却可能有不同的形态模样……   就好比正在聊天的阿彻和小胖,在寻常人眼里,这一幕也只不过是一只长着尖牙的凶悍山羊,在和一只黑眼圈浣熊牛头不对马嘴地互相发出怪声而已。   ***   福山玲比平常晚一些到家,进门脱了鞋,她直奔二楼,一路把楼梯踩得咚咚响。   “阿玲,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该吃晚饭了,快点下来洗手。”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的福山太太伸头朝楼上喊了一句,虽觉得福山玲进门没有问候,回来就直奔二楼的行为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什么。   好一会,楼梯上才传来脚步声,福山玲带着满脸喜意走进餐厅,“我来了,妈妈。”   福山太太一边盛饭一边问,“你今天去哪了?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福山玲接过碗,戳了戳碗里的米饭,隐藏了宠物店和花的事情,并没有把实情告诉福山太太,而是说,“我去有希子家了。”   福山太太没有丝毫怀疑,她温和道,“这样啊,那你快点吃,等会做完功课记得洗澡。”   “知道了。”福山玲应了一声,低下头安静吃饭不再说话。   吃完饭,福山玲又上楼回房,关门后反锁上了房间门。她把灯关上,拿出手机,用微弱的屏幕光照明,迫不及待中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衣柜前。她把衣柜收拾出了一格,专门给那株花做「窝」。   拉开衣柜,福山玲看着那株黄玫瑰似的花,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她着魔般地伸出手轻碰花瓣,眼里神色不明。   “你会让我变漂亮对吧?会让我变得厉害,变得耀眼,走在人群里所有人都会看着我,我可以不用担心别人的目光,可以坦然高傲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她们会羡慕我、嫉妒我,当我从她们面前走过的时候会小声地在背后议论我……”   “就像入山桃草一样,被所有人关注……不,我要比入山桃草更优秀,她已经被有希子取代了,她现在是失败者……”   “我会好好照顾你,比有希子更好地照顾你,你会让我变得比她更好对不对?所有人都会被我甩在身后,甚至比有希子还要出风头……”   福山玲对着花喃喃自语,眼前出现的不是这个橱柜也不是这株花,而是在学校经历的那些场景画面。   她的表情变得奇怪,像是陷入了某种执拗的念头当中。   “怎么可以呢,我们明明约好的……”福山玲的脸突然又变得愤怒,她的瞳孔瞬间扩大,看着有些骇人,“明明就说好了,不管是谁,只要有一个人走进他们的圈子,就要把另一个人介绍给他们……”   “得到了凤长太郎的关注就忘了和我约定过的一切!这样的朋友……这样的朋友……”福山玲握紧拳头,指甲刺进了手掌中,“我才不会输给她!”   桥本有希子明明就和她那样约定过,可是……当桥本有希子成功融入那群人时,却忘记了和福山玲约好的一切,或者说是根本不想履行约定。   “我也有……想要触碰的人啊……!”   福山玲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她突然伸手关上了橱柜门,转身背靠在柜子上,双手紧紧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瞪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脑海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念头。她想要比有希子强,那积攒在心里的浓重情绪仿佛在一瞬间喷薄而出,压地她喘不过气来。这念头像是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她,福山玲咬紧牙,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   橱柜内,不见一丝光线的花悄无声息地长出了一片新花瓣,那花瓣只抽了个头,细嫩细嫩的,轻轻一掐就能掐下来。   只是,那花瓣虽然稚嫩,可对于这株花来说,却是长成日后娇艳好颜色……不可或缺的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是围绕着宠物店展开的,女主角是云饺。《恐怖宠物店》是我最喜欢的一部漫画,这个同人前几个月就想写了,《恐怖宠物店》的故事背景是美国纽约的中华街,《新恐怖宠物店》延续之前的风格,但是背景换到了东京新宿歌舞伎町的中华城,本文的背景选的则是后者。   D伯爵、小胖和阿彻都是漫画里的人物,翠凰出现过几次,这里女主云饺是渣娴原创的人物。   翠凰是凤凰神鸟,人形的样子很美,可以实现人类的愿望。   后文会慢慢把一切都交代清楚的,没有看过漫画也不妨碍阅读,本文的故事都是脱离在漫画之外的。   请愉快食用,喜欢的话就收藏吧~感谢。   ☆、有趣的相遇   持续了好些天的高温降了许多,适中的温度让那些已经做好准备迎接酷暑的人有些无措。   冰帝校园内某处凉亭,面对面而坐的福山玲和桥本有希子正边聊边吃着便当,午餐时间,习惯了来这里解决午饭的两人已经不需要约,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自己就会拿着便当来这里。   气温降的有些突然,但凉亭里的桥本有希子还是换上了薄的裤袜,女学生们基本上一年四季都穿短裙,夏天和冬天对她们的区别只在于短裙下那层裤袜的薄厚不同而已。桥本有希子的坐姿很好看,走在一群双腿略显厚重的女生当中,她那双裹着薄袜的腿十分吸引别人的目光。   “阿玲。”小口咬着肉的桥本有希子咽下食物,把筷子夹着的肉放回便当盒里,她看着福山玲问道,“你不是从不戴发夹的么,今天怎么突然戴起发夹来了?”   “早上梳头的时候看见盒子里放着的发夹,顺手就拿过来用了。”福山玲回答的很随意,“你送了我这么久,我一直都没用,因为想想觉得那样不太好,所以就拿出来了。”   “是这样啊。”桥本有希子咬了咬筷子,“阿玲你戴这个真好看呢。”说着她突然明朗地笑了,语气十分可爱地道,“怎么样,我的眼光很棒吧!”   “是啊。”福山玲也笑的眯起了眼睛,“我很喜欢喔。”   福山玲弯起唇角笑的时候,那镶着水钻的发夹反射着太阳光,整个人看起来比不笑的时候亮眼了三分。桥本有希子第一次留意到福山玲的笑容,看起来居然也别有一番感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嘴角处的肌肉微微抽了抽,只不过有唇角的弧度遮掩着,那细微的小表情没有被她对面的福山玲察觉。   两人都低下头吃饭,福山玲突然抬头看向桥本有希子,“对了,有希子,我想起来一件事。”   “哎?什么事?”   “你最近是不是和网球部的人走的特别近啊?”福山玲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平和,没有任何质问或生气的意思。   桥本有希子的眼神不自在地往旁边飘了飘,她笑着回答:“没有哎,我只是刚刚和他们认识而已,他们那样的人,我怎么会和他们走的近。”   “我听说你和网球部的正选们有一起出去玩?”   桥本有希子笑的更夸张了,“那是因为我和凤君有些事情要谈,所以放学的时候他才让我顺便和他们一起,我和其他人也不熟的,连话都不怎么说的上,只是会礼貌的问候而已。”   “原来如此。”听了她的解释,福山玲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她点了点头道:“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阿玲你不会生气吧?”桥本有希子轻轻拧眉,模样看着倒有几分楚楚可怜,“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我也才刚刚认识凤君而已,在他们面前没什么存在感,更别提……”   “我知道的。”福山玲笑着打断她的话,温柔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们可是好朋友啊,你喜欢凤君那么久,现在你能和他认识,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你别多想了,安心地和他相处吧,我的那件事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阿玲你理解我就好了……不过,你说不用替你操心,难道阿玲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桥本有希子突然凑近她,语气可爱,故意露出奸笑的表情问道。   “没有。”福山玲摇摇头,温和地勾起唇角回答,“顺其自然吧,我觉得顺其自然最好了。”   “这样啊。”桥本有希子坐回位置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你加油哦,以后等我能帮得上忙了,我一定会帮你的。”   “嗯,我等你帮我的忙。”似乎是对这个「以后」充满了期待,福山玲的语气十分欢快,表情也带着满满的喜悦和憧憬,“有希子最好了!”   人的脸真的很神奇,以眼耳口鼻组成,由肌肉牵引,只要道行够深,露出和真实想法完全不同的表情也不是什么难事,偶尔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细微的变化也没关系,只要心理素质够硬,那点小情绪完全可以遮掩过去,就好比此刻的桥本有希子和福山玲。   对福山玲来说,她根本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桥本有希子身上。不管是顺其自然还是步步为营,帮忙什么的,她才不会指望桥本有希子。   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了。   放学后。   距离社团活动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冰帝校园里已经没有学生,天色渐沉,不远处传来的鸟叫声在此时听起来有些寂寥。   冰帝校园的占地面积不小,早年扩建过一次,整个学校的重心都移了移,在稍远的某一角,有一座废弃的教学楼孤零零地屹立了不少年,风雨的打磨给原本就老旧的楼体外墙又增加了几分衰破感,校委会和学校负责人似乎把这栋楼遗忘了,没有人来处理它,而它也渐渐成了校园怪谈的标志。   除了那些无聊来冒险的人,平日没有人会来这里。   此时,在这栋废弃教学楼一楼的拐角处,有一个发色金黄的男生正背贴墙站着,那双坚毅的眼睛给他清秀的五官加了不少分。他屏息细听不远处传来的声响,对于这个少年来说,这里已经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   在这静地能听到滴水声的地方,那由远至近渐渐清晰的脚步声让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来了。”待那脚步声已经很近的时候,少年勾起一边的唇角,默念一声,“以下克上!”而后他闪身出去,在还未看清那脚步声的主人时,就已经先按下了手中相机的快门。   “咔擦——”   少年嘴角的弧度还没放下,当他抬头看清眼前脚步声的主人时,那笑一下子僵在了唇边。   “日……日吉君……”面前是一个穿校服裙的褐发女孩,她似乎是被吓到了,手紧紧攥着自己胸口的领子,说话的声音也抖了好几抖。   这个经常来这里蹲点的少年正是冰帝网球部的日吉若,身为灵异爱好者的他,自然不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校园怪谈标志地。   “你……”日吉若愣了一瞬,回过神来以后尴尬地轻咳一声,“抱歉……我以为……”   “没关系。”女生微红着脸点了点头,慌乱之余还不忘礼貌地向后挪了挪脚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冷静以后,日吉若又恢复平时那有些「冷酷」的模样。   “我来……”女生动了动喉咙,似乎是有点怕他,她微缩着肩膀,视线往旁边移了移,正当日吉若皱眉表情变得不善的时候,侧头没有看他的女生红着脸回答,“……听说这里有幽灵……所以……”   闻言,日吉若抿了抿唇,表情变得稍微好看了一点,“你也是来找幽灵的?”   说完那个「也」字以后日吉若就有点后悔了,如他所想,女生在听到他的问话以后抬头惊讶地看向他,眼里带着淡淡的喜意,“日吉君也是来找幽灵的?”   没人的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手中拿着相机,刚刚他又突然跳出来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着她拍照……就算他说不是,她也不会信吧?   “是。”日吉若绷着脸,顶着一副面瘫表情回答她,“我是来找幽灵的。”   “哎?!”女生脸上的害羞尴尬全都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惊喜,“日吉君有什么收获吗?我曾经来过两次,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之前听他们说这里有无头奔跑的幽灵,我还以为有机会能碰上呢……”   日吉若听她说着,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排他感轻了不少,在她说完以后,他淡淡打击,“那只是怪谈里的内容,见不到是当然的。”   “难道日吉君不是听了怪谈才来的吗?”女生有些不服气地反问。   “当然不是。”日吉若一副「我比你等级高」的表情看着她,“学校里流传的那些怪谈都太夸张了,可信度不高。但这里阴气这么重,这栋楼年久失修,又有那么多版本的传言,说这里有某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可能性倒是蛮大。”   “哎?”女生愣了愣,“还……还有这样的说法?”   “当然。”日吉若淡淡瞥她一眼,“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研究这些了,这里我也来过不下五十次。”   他一副很在行的样子,但他说的研究,实际上也不过是看各种灵异怪志的书而已。   女生伸手点了点下巴问,“那日吉君来了这么多次,还是一无所获吗?”   日吉若点头,他看了看周围,嘴角微抽道,“今天看来也要空手回去了,我打算走了,你还等吗?”   “那我也一起走吧。”女生很自然地点头,她和日吉若并排走着,中间隔着三步的距离,边走还在边问着,“只是,你怎么知道今天又会一无所获?”   “有的时候能遇上,有的时候遇不上,全凭感觉,我的感觉一向很灵验。”日吉若一点也不觉得现在这情景有什么奇怪,他像是和熟人说话一样与跟她聊了起来,“有一次我觉得一定能遇上,那次就真的拍到了一样东西,虽然那一团东西很模糊,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我等的东西。”   “真的假的?!”女生惊呼出声,激动地有点结巴,“要……要怎么才能碰到呢?”   “这个很难说。”日吉若挑眉,“不过,下次我来的时候可以叫上你,前提是你不会给我添乱。”   “真的吗?!谢谢你!”女生兴奋地睁大了眼睛,“我绝对绝对不会帮倒忙的!我也很有经验的,小时候和同学参加试胆大会,能把探险地点走完的每次都只有我一个人!可惜这么久了什么都没有见过,我早就想看看了……”   日吉看着前方,语气淡淡地道,“嗯。那我下次来的时候叫你。”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女生开心地应了一声。   从头至尾,她完全就只是一副因为遇到同好而喜悦的态度,简单大方,丝毫没有把他当成学校里备受女生追捧的风云人物来看待,短短的几句话功夫,相处起来却很舒适自然,也正是因为这样,日吉若才会大方地决定要和她分享自己找幽灵的经验。   女生又问,“那到时候社团活动结束以后我们就在刚刚那个地方见好了,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日吉若双手插在裤袋里,为了迁就女生,走路速度比平时慢了些,他想了想,回答:“后天吧,就在刚刚那里见好了。”   两个人离废弃教学楼越来越远,说话的声音也随之远了。   女生温柔又不失活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就这样说好了,日吉君,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福山玲,以后还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今天心情好好,基友白衣放假了,我们有时间一起码字了QAQ   久等了妹子们~!下一章有宠物店的戏份~!来看帅气的云饺妹子。   ☆、汹涌的杀意   桥本有希子觉得,自己似乎突然倒霉了起来,在最近的一个星期里,不管做什么她都觉得不顺心。除了和凤长太郎约会能让她稍稍开心一些,其它时间她都是在焦躁和郁闷中度过的。   而让她烦闷的源头不是别人,正是和她形影不离了好几年的最好的朋友,福山玲。   她与福山玲成为朋友也已经有些时间了,然而,现在她再开口说出「最好的朋友」几个字时,心里却莫名有种道不尽的微妙感。   让桥本有希子如此难过的是福山玲突如其来的变化,若要细细追究起来,福山玲的改变大概要从一个星期前算起。越来越引人注目的福山玲让桥本有希子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感,两人走在一起的时候,群众的目光开始从她身上转移到福山玲身上,而她被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包围,也不过才两三个星期而已。   不悦。烦闷。焦躁。   无尽的负面情绪在桥本有希子心里交织,最让她感到负担的,还要属那若隐若现毫无规律可言的嫉妒。   她对福山玲的嫉妒。   学校里开始谈论福山玲的人越来越多,而桥本有希子却完全无法阻止这让她不适的一切。   和她不同,最近开始成为众人焦点的福山玲,身上突然多了一种魔性的魅力。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无法预料她的下一步行动,有趣的像是宝藏库一样的福山玲,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就俘获了大多数人的心,这个大多数指的是在校学生中的部分,但却是和福山玲接触过的所有人。   这样的事不可能不让桥本有希子产生危机感,就连斜后座一个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同班男生,刚刚也扔了个纸条来问她可不可以介绍福山玲给他认识。   就像是流感病毒一般,福山玲的魅力从她周围接触过她的人身上逐渐蔓延到越来越多的人身上,除了性格,就连她的外形也日渐亮眼了起来。   此时正在上课,桥本有希子的桌上摊着那张纸条,握笔的手太过用力,铅笔在纸上戳出了一个洞,那笔芯承受不住,发出细微的脆响以后,笔尖就那样断在了纸上。   后面的男生还在等她回复,桥本有希子的脸上看不出深浅,表情正常与往常无异,她将断掉的那点笔芯抖落在地,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新的铅笔,轻轻在纸条上写道:这个我得问过阿玲才行,等我问过以后再给你答复吧,我会尽力的。   末尾还画着一个可爱的笑脸。   趁老师不注意,她转头把纸条丢在了男生桌上。打开纸条看清她回复的内容,男生双手合十,朝她露出一个拜托的表情,那模样既期待又诚恳。   桥本有希子会心一笑,点头示意他放心,男生见她如此表情,大喜之下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是个阳光外向的大男孩,在女生之中也小有人气,虽然及不上网球部的那些人,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情书和巧克力他没少收过,但神经大条的他像是对谈恋爱没兴趣一般,从来没有回应过谁,全身心都扑在了篮球上,更别说对哪个女生有意思,主动展开追求这种事。   因为了解,所以桥本有希子的心情更加复杂。十分温柔地和对方用眼神沟通过以后,她转回头,拿起笔开始记课堂笔记。   只是,右手握着笔,笔尖触在纸上,她却迟迟没有动作,两眼放空地盯着书本上的字,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她放在腿边抓着凳子边缘的左手,用力到就连指节都泛起了青色。   福山玲……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咬在唇齿间,突然有了一种令人讨厌、让人无比厌恶的恶心感。   伴随着嘴里淡淡的血腥味,那剧烈的反胃感就像一只手,紧紧扼住了桥本有希子的喉咙,浓烈到让她生出了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放学后,当凤长太郎来邀她去钢琴房的时候,居然也提起了福山玲的名字。   脚步在霎时间顿住,桥本有希子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瞬,那短暂的怪异一闪而过,她转头看向凤长太郎,问道,“凤对阿玲也有兴趣?”   “哎?不是的。”凤长太郎温柔的笑着,俊俏的五官干净地仿佛纤尘不染,一头银色短发折射着耀眼的光,他柔声解释道,“最近福山桑和日吉经常一起,我也因此见过她几次,感觉她是个很有趣的人,听说你们是好朋友,所以才想问一问的。”   “是这样啊……阿玲她确实很有趣呢。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玩,阿玲她应该也会喜欢凤的。”桥本有希子掩唇轻笑,心里想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福山玲和日吉若是什么时候熟起来的?凤长太郎的话,意思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福山玲和网球部的人见过?   虽然现在「最好的好朋友」几个字对她而言已经变了味,但她们也确实是有过共用一个勺子吃饭的时光。就像福山玲知道桥本有希子对凤长太郎的感情以及她在明恋这一路上做过的所有事,同样的,桥本有希子也清楚福山玲对日吉若的全部心思。   她现在才顿悟,上次在凉亭中,福山玲说「顺其自然」,原来根本不是不介意,而是心里早有把握另有准备才对……   在不久之前,她们还手挽着手形影不离,时间好像被谁按下了快进,中间发生的一切她都没了印象,好像在一夕之间,她们的关系突然就从亲密变成了如今这副难以形容的样子。   福山玲没有完全对她敞开心扉,至少在日吉若这件事上瞒了她很多,而她也在防着福山玲,更甚的是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这防备逐渐转化成了更深层次的复杂情感。两人谁都没有明说,但都意识到了这件事。   时间只会向前,她们的关系也会一样,那无法修补的裂痕出现了,从细微的缺口开始,往后,将会越来越大,直至她们的感情完全崩塌为止。   “阿玲她……”脑海里思绪转了几转,说话的瞬间桥本有希子的内心有些抵触,她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样的情况到这里就已经够了,即使现在完全变了味,但她们毕竟曾经要好过,可最后,她像是不受控制般,到底还是开了口,“她喜欢日吉君很久了呢,她一直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这一次她能主动去表达压抑的内心,我真的、真的很替她高兴。所以,也请凤君在朋友们面前,稍微帮一帮她,一点……只要一点就好。她能够开心幸福,是身为好朋友的我,目前唯一衷心的期愿。”   福山玲并没有对除桥本有希子以外的人说过她喜欢日吉若的事情,她也没有对日吉若表露过任何心思,所以,虽然他们熟络起来这件事有点突然,但其他人都以为他们只是因为投缘合得来,所以关系才日渐好起来。   凤长太郎也一样,可以说,除了桥本有希子以外,没有人知道福山玲喜欢日吉若这件事,此时桥本有希子突然提起,倒教凤长太郎一时反应不过来。   “哎?”凤长太郎愣了愣,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和自己肩头一样高的桥本有希子,怔愣的目光对上她熠熠生辉的瞳孔,疑问的一切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他莫名就忘记了自己想要问什么,耳边回响着她的声音,她的话刚刚才说完,可他却想不起内容,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当下,像是无法抵抗一般,他深深陷入了那双眼睛里,那双看不清、望不尽,黑洞般没有边际的深邃眼睛……   ***   这是桥本有希子第二次来到中国城的这家宠物店,和上次的浑浑噩噩不同,这一次她是带着怒气而来,以至于敲门的时候力道过重,指关节处都泛起了红。   「吱呀」一声,雕花大门被打开,云饺站在门后,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意,“桥本小姐?欢迎。”语气虽有些疑惑,但并无惊讶之意。   桥本有希子忍着怒气跟云饺走到店里,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大门正好被两只大型犬关上,桥本有希子不在意那些,听到声响连头都没回,她迫不及待地开口质问云饺,“你为什么要把卖给我的东西卖给福山玲?!”   “啊咧……”云饺不紧不慢地泡着茶,轻声询问道,“桥本小姐要不要吃点点心?”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花卖给福山玲?!”桥本有希子被她的态度刺激到,提高音量朝云饺低吼道,“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有多讨厌!既然你要找上我,那就不要再把同样的东西给别人!你……”   “桥本小姐现在是在讨厌福山小姐吗?”云饺突然打断她,“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桥本有希子愤愤咬牙,声音从牙缝中一点一点挤出来,“现在不是了!”   “原来是这样啊。”云饺点点头,表情不见诧异,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她倒了一杯茶递到桥本有希子面前,十分温柔地说,“尝一尝,这可是很好的茶叶,最近才让人从中国运过来的,桥本小姐可以……”   「啪」地一声,桥本有希子挥开了云饺的手,那茶杯掉在桌子上发出脆响,而后又从桌上滚到了地上。好在沙发和茶几下铺着柔软的地毯,茶水洒出来了,茶杯却没摔破,它缓慢地在地毯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云饺脚边。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也别给我来这一套!”桥本有希子这段时间来被福山玲的事情折磨的不轻,在人前她无法露出真实想法,那交织的情绪早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今,她似乎是将云饺当成了发泄对象,语气和态度都十分恶劣,“都是因为你福山玲才会变得这么碍眼!你最好把这件事解决!不然……”   “不然就怎么样?”   云饺微微垂头,左手轻轻抚着被她拍过的右手手背,抬起头来时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莫测。   “桥本小姐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不是我找上你,而是你需要我,所以我才出现的。”   “你想做什么呢?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的吗?让我想想……啊对了,你大可以毁了那盆花,然后变回以前的桥本有希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拦你,你尽管去做就是,如何?”   “我……”桥本有希子突然语塞,云饺陡然变化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那双黑色的眼睛看起来比方才更亮了些,瞳孔里隐藏的情绪她一点都看不懂,可云饺唇边的笑意却莫名让她心底生寒。   “就……就算是这样,你也有责任!”桥本有希子不死心,她猛地站起身,双手握拳,瞪着眼朝云饺大声道,“你如果不解决的话……我就把你卖给我花这件事说出去!还有那个合约,我也会拿给别人看!”   云饺也站起了身,她直视着桥本有希子,突然勾唇笑了起来。她周身的气势发生了变化,桥本有希子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脚却撞到了沙发。   就在这时,云饺身边的那只山羊突然目露凶光,对着桥本有希子呲起了尖牙,躺在大厅里睡觉的几只大型犬也突然爬起来对着她狂吠,房梁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好几只黑猫,它们身上的毛立了起来,冲着她的方向叫的有些尖利。除此之外,关在笼子里的其他动物也开始莫名躁动,就连鸟类也对着她的方向冲击笼子,不停地拍打翅膀。   一时间,整个店里响彻的全是各种各样动物的叫声,鸟叫声、狗叫声、猫叫声……尖利刺耳的声音交织不停,云饺怡然自得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意未曾改变半分。   接着,那扇诡异木门后陆续走出来好多奇奇怪怪的动物,有的看着像狗,有的看着像狮子老虎,它们渐渐把她包围起来,眼神凶狠,尖利的牙齿泛着寒光。   虽说一般宠物店里不可能会有狮子老虎,但桥本有希子想到当初从云饺手里买下那盆花的场景,脸色一下就白了。   这本来就是一家很奇怪的店,这个代理店长也很奇怪,那盆花带回去以后,也确实发生了很多常理难以解释的事情,在这个时刻,迟钝如桥本有希子,浑身也难以控制地颤栗了起来。   她感受到了,身边包围着她的这些动物们,身上不断涌出来的浓厚杀意,直白而又汹涌,丝毫不加以遮掩,仿佛在下一刻,它们就会飞扑上来,狠狠地将她咬碎撕烂。   而云饺的笑,再看去,就像是蕴含了无尽的嘲讽轻蔑。   桥本有希子腿一软,摔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她嘴唇颤抖,声音也带着哭腔,说话时早没了几分钟前的底气,“对……对不……起……”   “真是不好意思,这些孩子吓到你了么?”云饺却像是没看到桥本有希子惨白的脸色,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在沙发上坐下,刚碰着沙发,立刻有一只长得像豹子一样的动物走到她身边,她朝那「豹子」伸出手,后者眯起眼,一改看着桥本有希子时的凶狠,十分温顺地舔了舔云饺的手掌。云饺笑着在它头上温柔抚摸一会,身子往后一靠,先前那只凶狠的山羊跳上沙发,趴在了云饺的腿上,而那只豹子则倚在云饺脚边,卧在了地上。   “他是个很温柔的孩子,桥本小姐不用怕。”云饺一边摸着山羊的毛,一边笑着「宽慰」桥本有希子,而后又侧头以指抵唇,对其他动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事了哦,都回去休息吧。”   像是听懂了她的意思,话音落下以后,那些动物真的各归各位,不再散发危险气息。   门后出来的那些动物却没有回去,它们慢悠悠地走到云饺面前停住,直到她柔声说,“不用担心我,你们好好休息。”那些动物才踩着各自独有的步伐回到了木门后,唯独那只「豹子」始终躺在云饺脚边不曾动身。   “好了。”云饺的声音里似乎透出一种愉悦,她看向吓到就快要哭出来的桥本有希子,对上那双慌乱的眼睛,她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两分。   “我们好好谈一谈刚刚的事吧……桥本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黑白临界点   桥本有希子瘫坐在沙发上,手脚提不起半点劲儿来,方才那些动物绕着她发出的哧哧呼气声,此刻还在她的耳际不停来回,而云饺脚边那只「豹子」,一双精亮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慵懒姿态当中却又满含杀意,陡然让她背后生寒。   云饺不急不缓地开口,“桥本小姐的来意可以再重复一遍吗?刚才你太激动……我没怎么听清楚。”   即使知道她说这话是故意的,可桥本有希子却再没了惹怒她的勇气。当下,桥本有希子忙不迭回答,“其……其实也没什么,我……我只是来问一下,我的花为什么长得有点慢,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够的原因……”   买下那盆花的时候,云饺就已经把话说地很明白。将之置于阴暗的地方,不要让它见光,一天浇一次水,其他时间不要打扰它生长……这样的条件,何来营养不够之说?   似乎是对她识趣的态度很满意,云饺轻嗅着茶杯里袅袅飘出的淡香,微微勾起唇角道,“或许是吧,不过,桥本小姐也不用担心,有的时候生长地缓慢一些,未必不是好事哟,以后会开出很美的花也说不定呢……”   “也……也对啦……”桥本有希子尴尬又僵硬地挤出两声笑,尽管她努力掩饰,可手还是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裙子的边缘,像是要借着这种方式,将心底的恐惧和紧张排解出去。   云饺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也不说透不点破。逗这样的女孩子玩实在没什么意思,那惶惶如蝼蚁般的姿态,以及刚进来时兴师问罪的凌人盛气,真是丑陋到让人连胃口都倒尽。   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桌上,杯底和桌面轻碰发出一声脆响,那动静教桥本有希子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云饺勾唇轻笑,柔声道,“天色也不早了,晚上的歌舞伎町有些乱,桥本小姐也知道,即使是白天,这里也依旧是一片声色犬马,夜幕垂垂以后就更别提,像桥本小姐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我可不希望亲爱的客人因为我们店,而发生什么意外。”   云饺的话让桥本有希子心下大喜,和歌舞伎町乱不乱无关,即使这里不乱,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得越远越好,逃出这家店,远离这个奇怪的人。   “多谢云饺桑关心。”桥本有希子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时间确实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妈妈要担心的,今天就先告辞了,多谢云饺桑的招待,我下次有空再过来。”   云饺也起身,两人走到门边,桥本有希子客套地说,“不用送了,云饺桑忙了一天一定累了吧,早些休息好了,不用担心我。”   云饺并未出店门,驻足在门边,点头目送桥本有希子离开。桥本有希子转身以后,走出去大约几家店的距离,后面几乎是跑着离开的,眼见这一幕,云饺唇边的笑意又深了许多,她低下头笑而不语,微垂的眼睑遮住了她眼里淡淡的嘲讽。   没过多久,宠物店的大门紧紧闭上,店门口如往常一样挂上了「休息」的牌子,有一道身影慢慢走到云饺身边,低头看去,却是阿彻端着一碟点心站在她身边,手扯了扯她的衣摆,如果忽略他那略尖利的牙,他笑起来的模样倒也算得上阳光。   “吃点心吗云饺?”他端着那碟点心递到她面前,“这可是伯爵最喜欢吃的哟~”   眼底的嘲讽、厌恶和疏离在瞬间褪去,云饺的脸上有了真切的笑意。   侧身看过去,有着艳丽头发、身材玲珑小巧、像玩偶娃娃一样可爱的小人正在各自的鸟笼里抓着杆子晃来荡去,房梁上、柜子上,几个黑发及腰的小美人正以各种姿势趴着,她们宝石般的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地毯上几个金发、褐发的小男孩正扑成一团开心地玩闹。   小胖坐在沙发前,拈着桌上的点心吃地正欢,给云饺端着点心,阿彻还不忘回头朝小胖怒吼,“少吃点啊浣熊!留几块给云饺!”   一切看起来温馨而美好,如果不是因为了解,云饺实在无法将它们同不久前那凶悍的模样联系起来。   人类给它们取了个统称,简单又直白的名字,「动物」。生来就比两肢站立行走的人类低级,这对于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来说,似乎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以前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   “翠凰大人!”这时候,隔门后突然跑出来一个艳丽的汉服女子,兴冲冲地对众人道,“索亚太太生了!”   云饺是涅槃重生的不死神鸟,凤凰一出,百鸟朝圣,自然而然会受到同族的敬畏和尊崇,「大人」则是她们对她的敬称,就连D伯爵也是这样称呼凤凰、麒麟和红龙等神兽,但自从云饺成为翠凰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口叫过「翠凰大人」这一称呼。   这个女子是云饺的侍女,她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她口中的索亚太太就在方才生下了新的生命。用人类的方式来称呼的话,索亚太太还有另一个名字——「知更鸟」。   “真的吗?”云饺有些小惊喜,“走吧,我们去看看她!”   说完她又转头,“阿彻,你的点心我恐怕要等会吃了,我们先去看看索亚太太和她的宝宝吧?”   “好啊。”阿彻把碟子往旁边随手一放,双手交叠在脑后,笑嘻嘻地道,“走吧走吧,我们去看看~”   闻言,小胖也不吃了,放下手中的点心,跟着他们,一行人兴致勃勃地朝里面走去,云饺被他们围在中间,看着阿彻和小胖打闹,听着侍女兴奋地说索亚太太和小生命的事情,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曾褪去。   已经不是人类了。   从降临到这个世界的瞬间开始,从睁开眼看到雨幕中赶来的伯爵开始,从成为翠凰的那刻开始……她就已经不是人类了。   忘记那些过去,她是神鸟一族的信仰,她是这间宠物店的代理店长,她的身体里,流动的也不再是人类的血液。   现在,她所在意所珍惜的,只是这间宠物店里的所有生命,她想要保护的,也仅限于此。   上天让她摒弃人的身份,重新存在,而她早已下定决心,要永远追随那道立于生命之外、遗世超然的孤傲背影。   D伯爵不老不死,与人类、与万物同存,他不会爱,可他的眼睛里却有着让她无法忘却的,这世上最无情的哀悯,和最残忍的慈悲——   ***   逃也似地离开宠物店、离开歌舞伎町,桥本有希子坐在公车上时仍旧有些心神不宁,心跳怦怦地比平时快了许多,手心里湿热一片全是汗。   那个地方她再也不想去了,后怕之余,桥本有希子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能够弄到那么多一般宠物店里不会出现的动物,那家店的老板一定是个很有背景的人吧?还有她买回来的那盆诡异的花,那家店有某种神秘的未知力量也说不定……她再也不想经历同样的事情了,不想再和那个云饺面对面,也不想再去到那个可怕的店里……   有些事情接受起来并不是那么难,对于桥本有希子来说,虽然从小到大学习的都是「先进的科学知识」,但这并不妨碍她认可这世上还有超脱科学之外的力量存在这件事,就比如那间宠物店里让人略感奇怪的那些事,而她买到的那盆花,正是最好最有力的例子。   因为相信所以害怕,又或者说地再直白些,实际上桥本有希子根本不在意科学不科学,也完全不关心灵异不灵异,她唯一在乎的只有那盆花,她真正害怕的不过是失去那盆花的魔力而已。她爱也好,怕也罢,归根究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以她自己为中心建立并存在着。   公车在路边停靠,桥本有希子有些恍然地下车,沿着径道走了几分钟,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道熟悉又惊讶的声音——“有希子?”   抬头看去,福山玲穿着一件浅蓝色连衣裙,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而福山玲身边,那个淡漠如烟、气质清冷的少年,正是校网球部的成员,日吉若。   ***   夜幕降临,宠物店门外的休息牌被取下,飘着香的室内安静无声,换了一身衣服的云饺正关着店门,表情恬淡,眉眼柔和。   门就要关上之际,却突然被一阵大力撞开,云饺措不及防被撞地退后几步,摔倒在地上。门被粗重地关上,室内又重新恢复昏暗,待云饺抬头看去时,只见面前正站着一个少女,从头到脚都是全黑的装束,她头发凌乱、眼神慌乱凶狠,身上多处有伤,血迹浸透了布料,整个人看着不是一般的狼狈。而最重要的是,她的手里握着一柄枪,那黑漆漆的幽冷枪口,正直直地对着云饺。   这里是歌舞伎町,聚集了各色各样的人,虽然如今的歌舞伎町比起从前已经有秩序许多,但在那平和的表相之下,混乱、危险、可怕、肮脏……这些不变的特点一直都存在着。   白天和黑夜截然不同,宠物店早早关门并不是害怕这一切,只是因为店主D伯爵随性惯了,他们也并不是真的需要靠做生意维持生活,所以宠物店的营业时间基本是从上午十一点或十二点开始,到傍晚五六点就结束。   而身为代理店长的云饺不喜欢蹚浑水,她对歌舞伎町光怪陆离的混乱没有丝毫兴趣,于是也依循了D伯爵的习惯,天一黑就关门。   这时候突然闯进来的这个持枪少女,放在别的地方有些奇怪,但是对于黑夜的歌舞伎町来说,却并不突兀。毕竟这座中国城大楼的老板刘先生,自己就是出身上海某灰色势力家族的大少爷。   黑与白之间有一个临界点,看来,这一次,她不小心跨过了这条界限。   云饺从容站起身,在那冰冷枪口的直指之下,悠悠地拂干净衣服上的灰尘。看得出来,对面的少女精神状态高度紧张,眼神就像吸血蛭一样死死地黏在云饺身上。   在这样的场景下,云饺像是对危险的处境一无所觉,丝毫不在意周围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她柔柔弯起唇角,声音如叮咚琴音般清润好听。   “这位客人,突然大驾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   说真的我真的很想知道大家对云饺是什么样的感觉,毕竟我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文,也是第一次写这种性格的女主……   顺便提一句题外话,恶女系列里黑莲花、笑面狐和这本冰鸾鸟都已经写了,接下去的话应该会开专栏里的花豹猫和双面花,只是哪个先哪个后我一直犹豫不决,而且手头的文感觉磨蹭了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完……额啊啊啊有点抓狂QAQ   感谢所有留言的妹子,我都会在空闲的时候全部回复的~!谢谢大家!   顺便戳进我专栏里收藏一下我吧QAQ感谢~!   ☆、迁徙者后代   “别废话!乱动我就一枪/打/爆你的头!”黑衣少女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云饺,神情中满是戒备,那威吓中带着一丝犹豫,少女慢慢走到云饺身边,踌躇着靠近,见云饺并无半点反抗之意,便迅速闪到她身后,用枪口抵住了她的背,“快点!找个地方让我藏起来!”   “啊咧……”云饺一动不动,任那人在身后恶狠狠地威胁,脸上犹带着浅笑,“我们店就这么点大……”   “闭嘴!我不管那么多!你快点给我找个地方!不然我就一枪解决你!”黑衣少女用枪顶了顶云饺的背,语气又凶狠了三分。   云饺默然不语,在黑衣少女快要失去耐心之前,她悠悠道:“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了,你跟我来。”   阿彻和小胖都已经进了隔门后,去哪里玩乐云饺不知,但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这倒是方便了许多,云饺走在前头,无声地挑着唇角,走了几步突然又止住脚步,跟在后头的黑衣少女本就紧张,见她突然停了,那枪口直接隔着布料贴在了云饺身上。   “快点走!你想耍什么花样……”   “别急,我得安抚一下这些孩子们。”云饺不紧不慢地回答,也不管身后的少女如何,自顾自地侧头看向了大厅里的其他动物。   许是知道云饺有事要做,从黑衣少女进门起,它们就表现地无比安静,和桥本有希子在时,反应截然不同。   对上那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眼睛,云饺弯了眉眼,“好好休息哦,我先进去一会儿,如果阿彻和小胖回来,告诉他们不用担心。”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想给同伴留什么讯息!我……”   黑衣少女手里的枪已经举了起来,云饺打断她的臆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只淡声道:“走吧。”   面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黑衣少女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进了隔门后,沿着细仄昏暗的走廊一路往前,绕了许多弯,拐过许多角,前方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无穷无尽,看不到边际,如同深渊一般难测。   “这是去哪里?这座中/国城大楼后面怎么可能会这么大?!”黑衣少女不肯再往前走了,她厉声朝云饺喝道,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枪,直直对着云饺的后脑勺。   “刚好,我们到了。”云饺转过身来,一手推开了旁边的木门,温柔道,“跟我进来吧。”   那把枪对着哪里都于她无碍,子/弹不管是穿透手、脚、头、胸口又或者是腹部,都没有关系。   云饺柔柔地笑了起来,那深邃眼睛里漾开了迷雾,浓浓的黑色,和眼珠的颜色混淆在一起,妖冶惑人。   “若是不想被发现的话,这里不是很好的选择吗?你不用管这里是哪,你只要知道,这里绝对安全,就够了。”   看着云饺莫测的眼神,黑衣少女在原地僵立许久,最后还是选择跟着进了那间屋子。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通室是简陋的中国风装潢,房间也不大,一眼就能望尽。   到了这里,黑衣少女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云饺反而悠闲地走动起来,见她如此,少女皱眉厉喝道:“站住别动!”   “不用这么紧张。”云饺缓慢地向前,一步一步朝少女靠近,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对着那黑漆漆的洞口挑眉道,“一直举着它你不累吗?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造成威胁,既然已经到了这儿,你干脆就放松一些。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儿有……”   “不必了!”黑衣少女打断云饺的话,“你闭嘴!老实点在那边坐下!”   “呐,我说。”云饺不动,站在原地突然开始卷起了头发,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玩味,“我在想……你等会要怎么收场呢?这座大楼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老板他自己的出身就不寻常,我们这层向来是安定地区,你这样扰乱秩序,可是会被处理的哟。”   宠物店在的这层算是生活区,和挤满了公/关店与夜/总会的那些楼层完全不同。   “你躲的这么急,警/视厅的人应该正在追你吧?除了他们,我想你应该还需要思考一下如何躲避刘先生的保镖们,啊……忘了告诉你了,刘先生就是这座中/国城的老板……”   “闭嘴!”少女脖子上的青筋毕现,“再废话我就……”   “就怎么样?”云饺笑嘻嘻地接话,“啊咧,想解决我吗?啧,女孩子这么冲动可不好……”   在少女快要暴走之前,云饺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像是哄小孩一般道,“好了好了,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们来聊点普通的……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似是愣了一瞬,而后又紧紧拧起了眉,语气有点不耐烦,“我让你不要说话!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云饺扫了一眼她衣角的血迹,轻笑,“怎么会呢……我知道你当然敢。”   “你和我一起待在这里!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离开,不然……”少女眯眼看向云饺,“如果我无法活着离开,就算死,我也会拉上你一起!”   睫毛轻轻颤了颤,云饺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意不曾减退,只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少女身上,像是在看什么一般,深邃难以名状。   黑衣少女并没有在开玩笑,她正在心里盘算着,等追她的人走了,她就先敲晕云饺再离开,总之,她有很多逃脱的方法,现在的困境只是一时的。可若是云饺不配合,做出什么行为让她无法脱险,那么她就算拼尽全力,也会在死前让云饺丧命!   “既然你不喜欢聊名字,那我们来聊点其他的吧?”沉默了好一会的云饺突然开口,“你的父母是哪里人呢?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现在年纪多大了?身体还健……”   桌上的铜器被少女猛地推到了地上,沉重的闷响声突兀又骇人,少女的表情已经不是单纯的愤怒,她情绪有些失控地朝云饺大喊,“闭嘴!你给我闭嘴——!”   “看样子我好像说错了什么……”云饺挑眉,“难道,你没有父母?”   “砰——”   枪/响过后,少女好一会才回过神。她反应过来之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别这样,你要是把人招来,那可就前功尽弃了。”毫发无损的云饺拂了拂衣袖,身后的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小洞。   “是——!”少女咬牙吼道,“我一出生就被遗弃了!所以我才会做杀/手,你们这些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人懂什么?!你们根本什么也不懂!你给我闭嘴!再废话我就解决你!大不了我再费点功夫就是了,别以为我逃不出去!”   云饺默然不语,眸色深了许多,只是那突然亮起的异彩将之完全遮了住,乍看之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你想不想,见一见你的父母?”   室内诡异地安静了三秒,而后黑衣少女厉喝道,“抛弃我的人我为什么要见?!生下了我却不抚养我,让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承受这些苦难,我恨他们!我这双手沾染上的所有鲜血,都是因为他们!”   “我不想见!我不想见让我痛苦和肮脏的罪魁祸首——!”   那张狰狞的脸上交织着无数情绪,痛苦和憎恨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可那双本该漠然冰冷的眼睛里,却出现了无法填补的巨大悲伤,浓重地让人喘不过气。   “我从小流浪,为了不再吃垃圾堆里的东西,为了活着,偷、抢、骗,什么坏事都干过,我所经受的这一切,都是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的错——!”   她的眼睛红了,就好像干涸的血,在她眼里凝住以后又化开。   云饺闭眼,短短两秒以后又睁开,她轻声道,“他们并没有遗弃你。”   黑衣少女睁大了眼,云饺又重复一遍,“他们并没有遗弃你。”   “你凭什么……”   不等她质疑的话说出口,房间里的场景一下子变了,她们置身于一条陌生的街道,街上来往的人和平常街道上看到的并没有明显差别,但两旁商铺的牌子上写着的却全是中文。周围的人看不到她们,在黑衣少女以为要和路人相撞时,路人的身体却突然如幻影一般穿透了她。   “这是哪里?!”她惊恐地看着云饺,“你耍了什么伎俩?!”   云饺没有回答,她侧身看向街的另一头,示意黑衣少女注意,“你看。”   人群之中,有一个男人特别显眼。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旧衣,爬满皱纹的脸上蒙着灰,腰间别着一个破旧的包,手里拿着一沓纸,正一张一张发给过路的人。   他慢慢朝她们走近,有些路人摆摆手并不愿意接他的纸张,有的则干脆接过以后,下一秒就扔在地上。   有的人耐心收下了,他便会停下脚步和对方说些什么,待他走到她们身边时,黑衣少女终于听清了他说的话。   他说……   “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女儿?她和照片里很像……”   明明不懂中文,也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国家,可就在他开口的瞬间,黑衣少女却听懂了他说的话。   “那张纸上印的是你小时候的照片,那上面最大的四个字,是「寻人启事」。”   周围的一切都定格了,云饺转身看向黑衣少女,“十七年前,你出生在那个国家的一个县城里,你的母亲在你出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一个人抚养你,两岁的时候你被拐走,和其他被/拐的小孩一起,被人带到了日本。”   “为了不被发现,把你们带来的人将你们分开藏在了不同的地方,但他自己却在后来被追/捕的过程中死了,而那一批远渡重洋的孩子,全都成了流浪儿。”   “是……”黑衣少女身体僵硬,眼里盈满了泪水,“真的……吗……”   场景变了,还是熙攘的街道,却不再是先前那一条,那个双鬓斑白的男人又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发寻人启事,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来往人群中,静静地流着眼泪。年近五十的他无声地哭着,周身围绕的绝望、沉重和痛苦,就好像无底的漩涡,而他处于正中央,仿佛永远都无法从那之中逃出去。   “他在哪……”黑衣少女放下手中的枪,向前一步,哽咽着追问,“在哪里?他在哪里?!”   脸上渐渐没了表情,云饺的五官就像被木板雕刻出来的一般,没有半点情绪,可她的声音里却带着某种怪异的哀戚,“他找了你整整十二年。”   “三年前,他死在寻找你的途中。刚好是……春天到来的季节。”   黑衣少女的双臂无力地垂下,像是在瞬间被吸走了全部意识,她的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眼泪从她失焦的眼中滑落时,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她们从那条街上,重新回到了中国城宠物店的小房间里。   “你的父母从来没有遗弃过你。你的母亲为了生下你,甚至失去了生命,而你的父亲,将自己的下半生全都用在了寻找你这件事上。你是……”   “被期待着诞生的……爱的存在。”   ……   中/国城的大楼里响起了两声枪/响,当警/视厅的人赶到宠物店里时,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从代理店长口中并没有问到任何有用的讯息,而他们在追人过程中,整座大楼突然诡异地断电,所以他们也无法从监控得知,那个危险的少女到底躲进了哪里。   ……   送走警/视厅的人以后,云饺又回到那间门外,只不过……推开门以后,入眼的并不是狭小昏暗的房间,而是一片郁郁葱葱、飘着淡雾的森林。   一只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威严巨兽立于不远处,云饺向前走了几步,周围突然开始升腾起缥缈白雾。   “多谢您的帮忙。”云饺微微鞠躬,点头致谢道,“您难得来一趟还麻烦您,劳烦了,谛听殿下。”   “举手之劳,替我向伯爵问好。”那巨兽浑厚的声音响起,说完,它的尾巴在地上轻扫几下,接着驾雾凌云,飞升而去。   云饺的裙摆和头发被风吹起,她望着谛听消失的方向,静静地沉思良久。   谛听能以听得知世间万事,云饺正是借助了它的力量,才能知道黑衣少女的事情。   想到黑衣少女,云饺的眼神暗了下去。   引来警视厅的那两声枪/响,确实是黑衣少女所为。   一声对准的是地面,另一声……对准的却是她自己的太阳穴。   她父亲去世在三年前的春天,而那刚好是她的双手第一次沾染上鲜血的时候。   并没有被遗弃这件事让她找回了被罪恶污染的道德和人性,而她父亲的死……那像是天意般的巧合,也成了让她崩溃的致命一击。   “云饺——”   小胖和阿彻从门外进来,小跑着奔至云饺面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我们听其他人说,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没事。”云饺摇了摇头,看着天对他们两个道,“谛听殿下刚走。”   “哇哦,谛听殿下来了么?”小胖小声惊呼,又有些遗憾地开口,“好可惜,居然没看到。”   正说着,天空突然飞过一群全身雪白的黑嘴鸟,小胖兴奋地道,“哎哎?又到了白鹭返乡的时候啦?好辛苦哦,飞回俄罗斯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   “不是哦。”云饺抬头,眯眼看向那群白鹭,声音平和而悠远,“那一群是特殊的。它们啊……是来自中/国的孩子。”   “哎?一般不是只有俄罗斯的白鹭才会迁徙到日本来吗?”   云饺向前走了几步,留给小胖和阿彻一个有些伤感的背影。   “候鸟是很神奇的生物。每一年都有许多新生命,降生在陌生的大/陆上,作为迁徙的后代,明明没有探路,也不曾预习过,可它们却能飞越遥远的距离,重新回到故乡……”   “我想,那一定是传承自父辈的记忆,不管中途在哪里落脚,路经怎样的风景,最终,一定会准确地回到陌生又熟悉的、久违的故乡。”   树叶飒飒作响,穿林的风撂起云饺柔顺黑亮的长发,也吹散了她沉重又庄严的声音。   “承载了父辈期愿,不远万里跨越大陆和海洋,飞翔的归乡者们……真是伟大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云饺的故事,然后接回冰帝两个女生的剧情。   大半夜我正在吃饺子。   ☆、生而为人之罪   风低沉轻啸,从未明的远方而来,不知将会去向何处,也不知会在何时消亡。   淡淡的哀意随着云饺的话音窜进小胖和阿彻的心底,那种黏稠浓厚的情感太过复杂,于他们而言,人类的想法能揣摩、能推敲,却唯独无法设身处地的去体会,所以此刻,他们也完全不明白云饺的情绪为何会转变地如此突然。   “小胖,阿彻。”云饺在前方转过身,对着他们俩弯起薄唇,璀璨的眼睛里闪烁着如皎洁银月般的亮光,“你们知道,身为人的感觉吗?”   他们当然不懂,云饺这样问也并不是想要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答案,知晓这一点的两人没有回答,神色却都认真了起来。   “这世上有无数种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无法复刻的,他们可能平凡普通却也保持着特殊性,一路或高或低,充满未知和希望,这正是人生的意义。”   “可是,也有另一种人,他们一生下来便被剥夺了许多东西,他们的人生根本没有任何希望,又或者会在不断下坡的路上偶尔亮起微光看见上坡,可上了坡以后,才发现等待着他们的却是更大的低谷。”   “命运的大手早就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沿着那条下坡路,从原本就低的起点,一点一点……走进更黑更可怕的深渊。”   “上天最大的公平就是它从来不曾公平过,活在明面背后的那些人,是被命运选中,用来平衡世间公平标杆的砝码……”   那双黑色眼睛里的情感一点点褪去,悲天悯人的情怀再次倾袭而来包围了她。   小胖和阿彻看着她,她的衣袖被吹地猎猎作响,整个人就像一团狂风也吹不开的浓雾,像是在说那个自我了结的黑衣少女,又像是在说她自己,那痛苦清晰而又深刻地从她口中传入了耳里——   “他们最大的错误……便是生而为人。”   ……   从门外回到长廊,门关上的瞬间,室外明亮的光线也随之被隔绝。   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三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地板上一下一下响起,小胖和阿彻亦步亦趋地陪在云饺身边,这时候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珍贵。   “那么,晚安了云饺。”到达云饺房门外的瞬间,小胖抬头顶着一张肉肉的圆脸对云饺道别,稚嫩的童颜中带着一丝担忧,那格外不协调的样子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笑。   阿彻轻轻点头,一贯大大咧咧的他被小胖感染,倒也多了几分稳重,“晚安云饺。”   在店里,他们两是陪在云饺身边最多的人,三人的感情日益深厚,尽管心里情绪颇多,此时云饺也还是收敛好了一切,柔声回应道,“晚安。”   说完以后,云饺进了门后,小胖和阿彻自有去处,身畔突然静下来,云饺反手关门,背靠着门静默许久,疲倦席卷而来,她没了在店前时的精神,缓步移动到软塌前平躺下,闭目和衣浅眠。   耳边响起了淅沥的雨声,真实地让人生出了错觉,眼前仿佛出现了层层叠叠的雨幕,断线的玉珠一般剪不断落不尽。   好冷啊……   皮肤表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意带着湿,闷重地让毛孔透不过气来,很快,那湿冷又变成了透骨的寒,从头至脚浸透四肢,干冷地让人绝望。   ……   医院,依旧是刺鼻的药味和令人讨厌的气氛。   云饺面无表情地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左前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黑发齐肩的少女,她两眼呆滞,视线空洞地望着前方,脸色苍白不带半点血色。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边交谈一边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长椅上坐着的少女听见动静,起身迎了过去。   “医生,我姐姐她……”少女踌躇着开口,眼里布满了清晰可见的血丝,“一定得做手术吗?”   “情况你自己也是清楚的,你姐姐的病情如何,想必也不用我说了。”年纪更长的医生先开口道,“她肺部的炎症已经很严重了,现在再加上支气管扩张,哎……怎么说,她去年来看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这个问题要早点进行治疗,首先支气管扩张这一个就很麻烦,根治基本是不可能的,左边肺部炎症扩散的很厉害,如果只是一边肺部有炎症,我们还能进行切除手术,问题是她右边肺部的炎症问题也不轻……”   “说实话。”医生叹了口气,“就算是切除手术也没办法切掉那么多,切除部分的话,效果到底好不好还很难说,加上她的气管壁已经很薄了,这次控制住出血不容易,继续咳下去,万一破了大血管,到那时候我们也没办法……”   “您的意思是……”少女惨白的脸越发白了,“必须得手术了对不对?”   “是的。”医生点头,“她的症状很复杂,现在痰液比较多,最好做一下雾化吸痰,另外她的肺老化的很严重,肺功能非常差,最好也做一下高压氧治疗,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手术。”   医生的话让少女沉默了,旁边稍年轻一些的另一个医生又说,“你一个小女孩,这些事情处理起来也很麻烦,最好还是让你的家人亲戚来办吧,她的情况不太好,你们还是早些决定。”   医生还要继续查房,该说的说完他们便转身离开,只留下少女一个人站着发呆。   医生说的没错,这些事情还是大人来处理比较好,这一点她当然知道。   可是……她要去哪里找大人?   这间病房最靠里的那张床上,住着她最后、也是唯一的亲人。   心里像是压了千斤石,少女整理好情绪,强撑着笑脸进了病房,躺在最里面那张病床上的女人脸色不是很好,见她来了,却还是坐起身想要和她说话。   “姐,你别动!”少女快步冲过去按住她的肩膀,见对方听话地靠回床头,少女这才开始念叨,“今天感觉还好么?头晕不晕?呼吸闷不闷?透不透得过来气?想不想咳嗽?”   床上的女人来不及回答,少女一边整理着病床边的桌子,一边又说,“姐你想吃什么?我等会下楼去给你买早点。”   女人静静地看着少女收拾,不知不觉眼眶变得湿润,她突然抓住少女的手,自责道,“辛苦你了。我们阿饺才十六岁,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要遭这么多罪……”   少女反握住她的手,皱眉反驳道,“才不是这样!明明是因为我……姐姐才受这么多罪……”   “好好的又没忍住,你看我……”女人抿唇,抬起另一只手抹了抹眼泪,“你别收拾了,桌子不乱,来,端凳子坐着,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好。”少女点头,在床边坐下听她轻声细语地絮叨起来,两人交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一边听着,少女一边用指腹在女人的手掌中细细摩挲。   指尖有厚厚的茧,掌心处的皮很硬,手背上的皮肤松弛没有一点弹性。   鼻子突然有点酸。   很多人说,母亲就是那个当你的衣服掉了一粒扣子,会帮你把所有扣子都缝一遍的人。对这个少女而言,面前的女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们是相差十九岁的姐妹,名为姐妹,实际却情同母女。   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见过父母,从小被姐姐带大,为了抚养她,做姐姐的一直都没有成家。   何为长姊如母,对于少女而言,她这十六年的人生,就是最好的诠释与解答。   害怕自己会失态,努力把眼泪逼回了眼眶,少女站起身,挤出笑容对床上的人道,“姐姐你想吃什么?我下楼去买。”   “就喝粥吧。”   床上的人随口说了一样,少女立刻点头,叮嘱道,“那你在这等我哦,我很快就回来。”   女人笑着点头,而少女转身走出了病房。看到这一幕时,走廊上的云饺再也无法冷静,她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想要拉住从面前走过的少女,可她的手却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不要——!”   她大喊一声,追着少女拼命地想要拉住她,可不管是手还是肩膀,都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不要走!不要去!求求你!……拜托了!不要离开房间!不要……”   云饺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没有人听得到,没有人看的到,她只是……   天气很好,那间病房里的另外两个病人陆续出了门,沿着走廊悠哉地向前散步,病房里只剩下一个人。   云饺双眼呆滞地看着病房的方向,病床上的女人一开始好好的,没过多久,她微微地蹙起了眉……   脸色越来越差,她一手抚着胸/口,张开嘴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而后她脸上的痛苦渐渐加深,头往后仰靠在墙上,眼珠往上翻,整个人侧着滑落倒在床上,蜷着身子开始抽搐起来。   云饺冲了进去,她扑到床前想要扶起床上的女人,手却再一次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姐姐!姐姐——”   她一边哭一边哑着嗓子大喊,碰不到床上的人转而扑向墙上的呼叫铃,结果却同前两次一样。   “来人!来人啊——!医生!医生快进来!医生你们救救她——”   “姐姐——!姐姐——”   “救救……她……呜……”   她哽咽着,哭到连气都喘不过来气,指甲嵌进了掌心,可是没有人能听得到。   所有的一切按轨迹走着,缓慢而又残忍地走向预定的结局。   “啊啊啊啊——”   云饺跪坐在地上,咬牙痛哭,泪流满面,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领口,浑身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她没有勇气去看床上的那个人——在支气管扩张并发症发作以后,经历了一连串痛苦,最后缺氧而死的……她的亲姐姐。   她有一个很温柔的名字,云柚,对于云饺来说,世界上再没有其他的字,能比这两个更好听。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云饺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提着早点回到病房里的自己,在看到床上闭着眼失去呼吸和心跳的姐姐时,是怎样的心情。   她无数次梦到这个场景,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经历这一天。   她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因为她只是一个身在梦中的旁观者而已。   就在这个十六岁的秋天,她失去了姐姐,失去了那个养她育她,在这残酷世间用瘦弱双肩为她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的至亲。   ……   “翠凰殿下……翠凰殿下?”   耳边有呼唤声,一声一声小心又温柔。   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两个侍女熟悉的脸。   “翠凰殿下,您怎么了……脸上……”见她醒来,侍女先是喜悦地弯唇,而后又皱眉轻声询问。   云饺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所及之处俱是一片冰凉的湿意。   “您怎么了……”   “我没事。”云饺闭眼叹息,“你们出去吧。”   脚步声渐远,再睁开眼时,屋子里只余她一人。   云饺从软榻上起身,缓步走至另一侧的镜前,镜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清楚明白地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的目光温柔缱绻,她仿佛透过镜像看到了另外一张脸,那张脸拥有世上万物都无法比拟的仁慈祥和,那是她内心最深处,全部的爱与痛。   “姐姐,你知道吗……”她伸出手按在镜子上,就像是在触碰着会一边哼歌一边替她梳头的云柚。   伴随着云饺话音落下的,是滚烫如火的眼泪,夹杂着无法言说的悲苦。   “我们最大的错误……便是生而为人。”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成为翠凰之前,云饺是另一个时空一名普通的中国少女。   好啦,交代了一下大致经历,后面她的立场就能更好体现了。   感谢所有留言的读者~!么么哒!   ☆、物是人非之哀   对于冰帝学园里部分家境优异的学生来说,课后活动即意味着花样百出的娱乐,寻找好玩的地方、用玩乐打发时间,于他们而言是信手拈来熟练到无法再熟练的事情。   总之,钱多闲多,他们的娱乐生活自然是别校以及同校生中的普通学生们无法比拟的。   夏天,若论最让冰帝学生兴奋的事,大概要算一年一次的校庆舞会了。但对于那些早已见惯各种宴会的富家子弟们来说,校庆舞会简直就跟喝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不过虽然乏味,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从中找到乐趣。   “你们说,这次舞会,出彩的会是桥本还是入山?”   带着调笑意味的问话从冰帝某角的一群学生中传出来,这当中有男有女,围坐在石凳边的模样就像在开重大会议,实际上他们只不过是在聊着营养值不超过百分之十的话题。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这个铁律同样适用于这群富家子身上。   冰帝的学生群大概可以统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以迹部为首的家境优越并富有上进心的优等生们,第二类是这群游手好闲整日靠玩乐度日的富贵闲人,第三类则是家境一般但出色上进的普通优等生。   冰帝没有第四类学生,「家境一般却游手好闲毫无上进心」,这种人根本没有机会踏入这座学校的大门。   这三类人各有各的交际圈,第二类学生和第三类学生谁比谁强,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但所有人都承认的一点就是,那群出身优异、自身优异、样样都优异的人,是处于这所学校顶端的上位者。   在这样的环境下,虽说第二类学生与第三类学生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与渊源,但真要说起来,这些无需担心未来的富家子女,面对普通学生时,难免还是有一种微妙的优越感。   “我猜是入山桃草。”一个模样懒散的男生先回答,“凤长太郎和入山桃草站在一起才配,桥本有希子算哪根葱啊?”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不屑之意非常明显,他的语气惹得另一位女生发笑,“啊咧,你这话会不会太重啦,好歹桥本有希子最近风头正盛啊。”   女生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帮桥本有希子,但那话中强烈的调笑意味,却暴露了她对桥本有希子轻视这一事实。就像是对待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物,高高在上地审视着,取笑之意溢于言表。   “他又没说错。”另一个女生开口,“桥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手伸到网球部去,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我啊,最讨厌那种插上两根彩色羽毛,就以为自己麻雀飞上枝头成了凤凰的人。听说她最近成绩掉的厉害,等跌出最后限度,估计她就得和冰帝说拜拜了吧,哈……”   “哈哈哈……”先前那个女生笑了笑,又问,“那福山玲呢?也没见你对她反应这么大啊……”   “福山玲就算了。”另一个男生插话,“她倒是不怎么惹人讨厌,看着还挺顺眼,听说她和桥本是好朋友?这观感也差太多了……她的话,倒是还能容忍她在眼皮下偶尔折腾。”   “哟,难得。”第一个开口的男生笑道,“听你夸奖平民还真是少见,不过也是了,福山玲确实有点意思。”   “来来来。”起头的女生兴致勃勃地招呼,“我们来赌一赌,这次舞会到底谁最出彩,桥本有希子还是入山桃草,选定下注……”   一群人嘻嘻哈哈颇有兴致地打起了赌,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而躲在暗处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听进耳中的桥本有希子,早已经气到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   “有希子,你怎么了?”伸出手在发呆的桥本面前晃了晃,福山玲一脸关切,“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你哪里不舒服吗?”   自桥本有希子在街上偶遇福山玲和日吉若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当时尴尬的桥本完全没想到福山玲会那么大大方方地向自己介绍日吉,要知道,因为这些人际琐事,她们两人暗地里可是将心思全都拧成了九连环。   两人都对彼此隐瞒了很多事情,桥本有希子一时半会还未准备好,哪想福山玲的「坦白」会来地如此突然。   丝毫不介意被桥本知道她已经对日吉展开了行动,福山玲毫无预兆的磊落行为,将桥本的心思映衬地更加不堪,这件事如同芒刺一般让桥本介怀,在桥本心里,两人原本就出现了裂痕的感情演变地更加岌岌可危。   明明都是在耍手段,凭什么她突然摆出一副脱身的样子?   这些话桥本当然不会跟福山玲说,有了台阶下对双方都是好事,所以,她也就干脆顺势摆出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   两人依旧在平时常来的凉亭里坐着,但此刻的桥本有希子,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她。   “没什么,昨天有点没休息好。”桥本淡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触及福山玲的脸时,莫名又想起了那些富贵闲人们说的话。   她们原本是处在同一个起点上的两人,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说她不如福山玲?福山玲也去宠物店里买了一盆花,这一点桥本心里清楚,可为什么两人之间的差别会这么大?   她明明一字不漏地遵守了合约,她的花长得也非常好,她和福山玲之间的差距,到底是因何而来?   隔阂的种子早已在心底埋下,从桥本选择隐瞒福山玲开始,她们两人就注定要走上渐行渐远的道路。   桥本有希子不后悔,只要能够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她一点都不后悔,即使面前这位好友从此将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也无所谓。   人心隔肚皮,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哪怕近在咫尺,也并不知道对方心底在想着什么。不过福山玲心思向来细腻,桥本有希子似乎是因最近的事情慌了手脚,她的情绪并不能很好地隐藏在眼底之下,福山玲略一揣摩,便大致猜出了她的想法。   说不难过是假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丝难以言状的悲哀,矫情一点地说,「物是人非」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说到底,福山玲其实并不在意出风头的人是谁,桥本有希子被众星拱月地捧到天上,她也完全不会有嫉恨的感觉。从头到尾,她不能接受的只是桥本有希子选择隐瞒她这件事,当桥本有机会接触到某些充满机遇的圈子时,她做的不是把身为好友的福山玲一起带入那个社交圈,而是伸出手推开福山玲,将她排除在新生活之外。   这一点要人如何接受得了?更何况……在那之中还有福山玲极度向往的人存在。   午饭吃地差不多了,没有多说什么,福山玲将饭盒收好,起身道,“走吧,该回教室了。”   桥本有希子也不想浪费口舌同她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点了点也随之起身。   或许是感觉到桥本有希子对自己越加浓厚的厌恶,心情低落的福山玲走地有点快,两人一前一后,中间拉开了些许距离。   这就好比她们目前尴尬的关系,而被落在后头的桥本有希子,也完全没有赶上去挽住福山玲胳膊的想法。   桥本在福山玲身后,眼睛直勾勾地顶着她的背,在看不到彼此正脸的时刻,眼里那层故作的深情厚谊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略微有些犀利的冷意。   要不是怕引起福山玲注意,桥本有希子的眼神才不会这么「和善」。   相貌平平,性格也一般,在学自己的样买到花开始变化之前,像她这种人丢进人群里瞬间就会被淹没!   桥本有希子咬着牙这样想,心里默默地开始批判从前那个缺点多多的福山玲,就好像她们彼此喜爱的日子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想到福山玲买到了和自己那盆一样的花,桥本有希子咬牙的动作变得更加愤恨。   她根本就不明白!福山玲只不过是一个眼红者而已,看见自己好,心里就按捺不住,她只不过是去中国城的宠物店里找老板要到那盆花,就得到了现在的一切,可自己呢?   桥本有希子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心,她差一点就死在那条河里了!   按照宠物店那个奇怪的代理店长所说,她桥本有希子才是被选中的人,她差点就付出了生命,寒冷刀口切割皮肤划开血管的感觉,就好似还发生在上一刻一样清晰。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勇气在爱着凤长太郎的,福山玲呢?福山玲又做了什么?   说白了,福山玲根本没有资格获得和她一样的机遇,也根本没有资格享受和她一样的好运!   一路无言,走至楼梯口,两人挥手道别,转身走向不同方向,接着分道扬镳。   ……   路边,福山玲刚拆开手里玩偶棒棒糖的包装,旁边一道火热的视线就成功阻止了她吃进口中的动作。   转头望去,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小学男生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以及她手里的糖。见她看过来,他也丝毫不慌张,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和她对视。   福山玲自认没有那么大的魅力,从那小鬼舔嘴唇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垂涎的应当是她手里的玩偶棒棒糖,而不是她不怎么靠谱的美貌。   这家伙胆子还挺大的……福山玲轻挑眉头,此时他们正和一群人一起站在斑马线的一端,等着路灯变色以后,好去到马路对面。距离可以过马路大概还有半分钟的时间,福山玲和那个小男孩谁也不动,就那样大眼瞪着小眼。   嘛……说实话,调皮捣蛋动不动就哭的麻烦小鬼头,她实在不怎么喜欢……可当那双干净的眼睛看着她时,她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日吉若。   他是个表情不多的人,看着冷淡,许多行为有些奇怪,但实际上,他是个很喜欢小孩子的人。   福山玲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还有十几秒路灯就要变色了,福山玲看了看手里的玩偶棒棒糖,又侧头再次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   像雕塑一样动也不动地看着自己,蠢蠢的倒也有点萌……   想了想,福山玲像螃蟹一样横着挪到小男孩身边,眼睛看着前方,手却握着糖递到了他面前,语气十分随意,“给你。”   不去看那孩子是什么表情,等他接过糖以后,不出意外地听到对方用略带软糯的童音轻声回答,“谢谢姐姐。”   福山玲没有看他,只用眼角偷瞄一眼,撇了撇嘴角,又如螃蟹般横着挪回了原先站着的地方。   那小鬼伸出舌头舔了舔,而后扯开嘴角笑的有些傻,又转头朝她的方向憨笑了一会。   小孩子果然一点都不可爱啊……福山玲看着那男孩嘴角粘上的糖渣,再一次认同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可是啊……没办法,那样的眼神,只看一眼就让她想起她心里那个爱武术、爱幽灵、冷冰冰不爱笑,却最是干净美好的大男孩。   心莫名就柔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存稿想君~嗨   感谢给渣娴留言的小天使们!   ☆、生命际遇之缘   熏香袅袅,云饺正坐在宠物店前厅的沙发上悠闲喝茶,门从外面被推开,来人英气俊朗,冠玉般的脸上挂着张扬热烈的笑,一口银牙明晃晃地亮着,他左手拿着一支玩偶棒棒糖,右手冲云饺挥了挥,“让你久等了,云饺小姐。”   他把门关上,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了云饺面前,不待她开口招待,自己就十分自觉地在云饺对面坐下,“话说这里还真有点难找啊,差点就迷路了呢。”   “弥君先生早该提前说一声,我们派人去接您会省事很多。”云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笑着回答,眼神在他手中的糖上停留几秒,而后目光又被他背后的东西吸引,略微有些疑惑地问,“弥君先生背着的是……?”   “啊?”经她这么一提醒,被称作弥君的男人侧头看了看自己肩上的背带,“差点忘了!”   “这是我在路边捡到的,顺便就背着去玩了一会儿。”说着,他把背在背后的那东西脱了下来——一个小学生的书包。尺寸明显与他的身材不符,又因为他小心翼翼不让手中吃了一半的糖和书包带粘上,脱下来的过程艰难又略显笨拙。   “您……应该还给失主……”云饺清了清喉咙,对他这幅模样有些不忍直视。   “我赶时间嘛,不然你替我拿去还好了,我再出去不太方便哎。另外你放心好啦,在推开你们店门之前,我一直都是小孩子的形态。”弥君对着云饺眨了眨右眼,配上他英俊的脸和灿烂的笑,对于一般女生来说,这举动可谓是杀伤力十足。   云饺勾唇笑的更开怀了些,她扫了一眼那一直被弥君拿在手中的糖,微微挑眉道,“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花粉和花蜜,您何必勉强自己吃这种由糖精、果胶和食品添加剂制成的东西。”   “我觉得还蛮好吃的啊。”弥君将糖含在嘴里,咬着那糖棍笑答,“因为好奇所以在外面玩了会儿,过马路的时候遇到了很有趣的人呢,偶尔吃一吃也没什么关系,云饺小姐不用太在意啦。”   “您开心就好。”云饺轻轻点头,沉默一会又问,“弥君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去见翁姬小姐?我好替你们安排。”   弥君密如刷的睫毛轻轻颤动,笑容滞了一瞬,接着他十分随意地笑道,“都可以,随云饺小姐安排。”   云饺将那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她微微垂头,唇边的笑意淡了些,却还是说,“那好,我尽快安排。”   “算啦。”弥君把干净的瓷盘拉到面前,将吃了还剩一半的糖放进去,“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吧,反正我也是为这件事来的。”   云饺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才接话,“既然如此,那便按弥君先生的意思。”   “嗯,我先去休息一会,你们这有房间没?”弥君站起身朝隔门后走,“等她来了你再来叫我吧。”   “向前走看见的第三间房间是空屋,弥君先生可以去那儿休息。”云饺也礼貌地站起身,说完又叫住他,“盘子里的糖……”   “不吃了。”弥君头也不回,背对着她挥手道,“你说的对,这些东西确实不是我该吃的,偶尔尝尝味道就好了……”   声音随着他远去渐渐小了,尾音听着莫名有些惆怅,云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隔门后,又回头看了看那静静躺在盘中已经开始融化的糖,她低头眉眼轻敛,而后招呼小胖和阿彻道,“走吧,我们去接翁姬小姐。”   ……   “就是这了。”   白皙修长的如葱玉手推开门,刺眼亮光顷刻将昏暗长廊照亮。云饺侧身让到门边,柔声道,“翁姬小姐在里面等您。”   绿意盎然的森林,蝉鸣鸟叫,流水叮咚,属于大自然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弥君换了一身暗红的汉服,贴身的剪裁比现代装更衬他古意的美,他抖了抖衣袖,咧嘴对着云饺露出一口银牙,“那么,再见啦,云饺小姐。”   云饺轻轻抿唇,浅浅扯出一个弧度,声音有些低沉,“再见……弥君先生。”   他提步踏进房间,不远处,一个身着红色和服的美貌女子,正闭目站在树下等他。和他比起来,那位叫做翁姬的女子,美的要凌厉许多。   弥君很快走到她面前,她缓缓睁开眼,两人无声对视良久,而后周围升起白光,她突然转头朝天飞去,衣袂随风而舞,速度极快。   弥君二话不说,也以飞快的速度追赶,不多时,他便赶上了她,两人徊游一会,最后消失在丛林间。   “很快,这片土地上就会出现他们的后代了吧。”跟在云饺身后一直没出声的阿彻突然开口,“弥君先生和翁姬小姐的后代,一定非常优秀。”   “是啊。”云饺仍旧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翁姬小姐可是打败了同时破蛹的其他七位候选人,才成为蜂王的,弥君先生不远而来,他们的后代,一定能壮大这个族群……”   比智人历史还要悠久的东方蜜蜂,因地理区分,在漫长的时光变迁中衍生了不同的亚种。其中,繁衍在中/国、拥有七千万年进化史的中华蜂,却因毁林造田、滥施农药、环境污染以及引进西方蜜蜂等原因,大肆死亡,目前存活下来的全是人工培育的品种,野生中华蜂已经完全灭绝。   准确地说,是在人类的认知中,野生中华蜂已经完全灭绝。   这一次,由云饺牵线请来的弥君先生,就是「已经灭绝」的野生中华蜂一族里,出色的雄峰。   东方蜜蜂的亚种除了中华蜂还有其他,日本蜂就是其中一种。近年来生态越渐不平衡,日本蜂同样也受到西方蜜蜂的威胁,翁姬所在的蜂群因疾病之故死了很多工蜂与雄蜂,在经过再三考虑与翁姬的多次拜托之后,云饺最终同意了她引进中华蜂基因的建议。   人类要生存,动物同样也需要生存,若是任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日本蜂会不会也落到与野生中华蜂同样的地步,谁也无法断言。至于东方蜜蜂的两个亚种诞育出来的后代会不会引起什么问题,那则是人类该头疼的事情。   这座宠物店的真身是一架人类没有资格登上的方舟,伯爵将店开在哪里,它便在哪里,有许多濒危或是对于人类来说已经灭绝的动物,曾寻求伯爵的庇佑,在这里找到了最后一片栖身之地,可以说,D伯爵的宠物店是这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宠物店,那些所谓的国家动物园在这家店面前,全都是不值一提的笑话。   但是,如果可以,D伯爵却宁愿这样的价值少些……至少,那许许多多的种族与生命,能以最自然的状态在这个星球繁衍,而不是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人类编纂的珍稀动物图鉴上。   很明显,云饺的立场,毫无疑问是与D伯爵统一的。   说到蜜蜂这种生物,在一个蜂群里,同时会有近十个蛹被放上王台,先破蛹而出的蜂王会下令处死其他蛹,有的时候也会出现两个蛹一起出生的局面,这种时候则需要两只蜂王决斗,最后获胜的才能登上王位。   翁姬的经历比这更艰难,诞生之时,包括她在内,十分罕见地同时破了八个蛹,她获得了凶险战斗的胜利,是经过厮杀才最终成为蜂王的佼佼者。   而雄峰和蜂王在交配之前,必须追赶上速度极快的蜂王。弥君来自优秀的野生中华蜂群,在这一点上自然不会输给翁姬。   “这样的他们……”云饺轻声感慨,“继承了如此出色基因和血脉的新生命,会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呢……”   真是令人期待啊。   ……   回到前厅,小胖一跃跳上沙发,视线触及茶几,滚了几圈道,“弥君先生留下的糖还在这里呢……”   云饺看向茶几,刚要说话,瞳孔突然微微一缩,阿彻察觉到她细微的神情变化,出声问道,“怎么了?”   “有一株花开始枯萎了。”云饺说完,扫一眼盘中融化地差不多的糖,突然闭上了眼睛。   阿彻和小胖没有出声干扰她,半晌过后,云饺睁开眼道,“原来是她。”   小胖奇怪地问,“什么是她?”   “这糖是福山玲给弥君先生的,真巧。”   “那么……”阿彻猜测道,“你说的花开始枯萎了,应该也是福山玲手里的那株吧?”   “嗯。”云饺点头,转身在沙发上坐下,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不管是人和动物还是其他,生命和生命间的缘分,都是上天注定的。福山玲遇见弥君先生,是他们该有的际遇。”   “花已经卖给她了,云饺你要做点什么吗?”小胖挠了挠头问。   “不了。”云饺又垂眸看向瓷盘中的糖,“能让弥君先生在离开之前开怀地笑过,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   “既然她自己从嫉恨的泥潭里走了出来,我就不去干扰她了。”   “心之一事,别人无法左右,善恶全在一念之间,是美是丑,取决于她自己,不作为,便是我给予她的最大善意。嘛,虽然可惜了那难得的珍品……”   “不过,就当做是我替弥君先生……对她的感谢吧。”   雄峰在与蜂王交配以后,生命便将就此终结,这是雄峰的宿命,也是弥君的宿命。   在生命结束之前,最后那道灿如烈阳的笑容是因她而得……   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周申了榜所以要完成任务,有姑娘问什么时候更荣光,先等我把这个礼拜任务做完,还有三章三千字就可以了   另外晚上突然有些感慨   我写不出很萌的故事,你们愿意看真是太好了   特别要感谢之前就一直在的姑娘们   感谢   ☆、心性念旧之故   先前被富家子们用来打赌的校庆舞会终于如期而至,或许是天意,当天晚上,桥本有希子还真就出了状况。   半推半就地被众人拱上台演奏钢琴曲,牟足了劲要出风头的桥本有希子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演奏途中出了点差错。   要说钢琴这东西,冰帝学生中会弹的人不少,至少在家庭条件优越的那部分学生里,这算是一门基本课。而桥本有希子家境平平,父母根本没有多余的闲钱供她学这些,她之所以能坐下来一曲惊艳众人,完全靠的是橱柜里的那盆花。   自从那盆花娇艳盛开以后,她只要往钢琴前一坐,闭上眼抬手起架势,身体自然而然就会动作,她根本不需要思考那么多,只要专心欣赏自己演奏的美妙琴音,或是听周围众人被折服的轻叹声即可。   但这一次,起架势时桥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以往流畅的动作这一回居然有些迟疑,她皱眉努力坚持,这才勉强弹出了连贯的音符。   弹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弹错了好几个地方,周围听着的人不能说都是行家,但是这种简单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弹到后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开始钻进她的耳朵,桥本的额头微微沁出了薄汗。   福山玲站在日吉若身边,同网球部的人在一排,听着越来越不对劲的琴声,再看看桥本有希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福山玲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高脚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你去哪?”日吉若注意到她的动作,拉住她的袖子小声问道。   福山玲低声回答,“你等会就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说完,不等他再问,福山玲快步穿过人群,去到了会场另一边。   议论声越来越大,某些人嘲讽桥本的话听在福山玲耳中,教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虽然她和桥本的感情已经不如从前,但她还是不希望看到桥本在人前出丑,也不希望她在这样的场合被人嘲笑侮辱。这样的场景让她联想到当初桥本疯狂追求凤长太郎的时候,那个时候那些人也是这样,议论她、把她当成笑话。   这种感觉真的让福山玲很难受。   抿紧了唇,福山玲走到放置乐器的地方,从中拿起一把小提琴,架在脖子上,在钢琴声转折的空档顺势加入了演奏。   突然响起的小提琴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包括桥本在内,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福山玲不管那么多,闭着眼全心全意投入到演奏当中。   小提琴声遮住了钢琴声出错的地方,在后半段演奏当中,两种乐器声完美地结合,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桥本的失误转移到了福山玲的小提琴上。   一曲终,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桥本站起身,笑容却有些僵硬。   福山玲放下架在脖子上的小提琴,抬头看到桥本难看的表情,有些失落地将小提琴放回原位,快步走回了日吉若身边。   “你还会拉小提琴?”日吉有些惊讶。   “会一点点。”福山玲点头,她以前确实学过小提琴,但是已经荒废很久了,若不是因为那盆花,她也不敢就这样贸贸然上去。实际上她的小提琴技术并没有这么好,看着日吉若惊讶的眼神,福山玲马上给他浇了盆凉水,“我只会这一首,刚好能和有希子的曲子和上,所以我才上场的,除此之外我拉的都很难听。嘘……帮我保密啊,不许告诉别人。”   日吉若愣了一下,见她说的不像假话,便严肃地点头,“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他郑重其事的模样让福山玲觉得好笑,但效果到达了,她便没有多说什么。   她是买了那盆花不假,但越是和日吉若相处,她就越不想他是因为那盆花的原因才接纳她。说她矫情也好,得寸进尺也好,总之,她很怕日吉若想要与之相处的只是假象,只是那个不是福山玲的福山玲,所以,她在和日吉若的相处中极少展示什么特长,尽可能地用最真实的自己和他相处。   一开始她还担心日吉若会觉得她无趣,好在这么些时日过来了,他倒也没有疏远她。   正胡思乱想着,凤长太郎突然走了过来,“福山桑的小提琴拉地真好。”   他由衷的赞美了一句,眼神真诚无比,“第一次听福山桑拉小提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交流一下,钢琴和小提琴合奏听起来很不错……”   福山玲还没来得及开口,刚刚被她告知了「秘密」,深觉自己责任重大的日吉若就先替她回答,“她手腕弄伤了,不太方便拉小提琴,刚刚也是勉强演奏,可能没办法答应你了凤,抱歉。”   “哎?”凤长太郎一愣,“手腕弄伤了?”   “对的,以前就有伤,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在人前表演过,前段时间和我一起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又弄伤了。” 他一脸严肃地说着谎,可神情却十分坦荡。   “是这样吗?”凤长太郎看向福山玲,“那真是可惜啊……”   福山玲笑着点了点头,“日吉说的没错,抱歉了凤君,很遗憾。”   “不,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如此冒昧真是对不起。”凤长太郎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了,福山桑很好相处呢,既然你是日吉的朋友,那也是我们的朋友,以后有机会的话,和日吉一起参加我们的聚会吧,我想其他人一定也会喜欢你。”   这回换福山玲愣了,两秒之后回过神,她点头应声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不胜荣幸。”   凤长太郎走开以后,福山玲马上把视线对准了日吉若,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地日吉若脸色微红,他轻咳一声道,“你说让我保密的。”   福山玲没想到他冷淡之下还有这样一面,回想一分钟前他一本正经对着凤长太郎说假话的样子,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日吉若的脸又更红了些,他尴尬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啦。”福山玲见好就收,忍住笑意摆了摆手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说地有鼻子有眼的,连我自己都信了……”   “不管做什么我的目标都是最好,区区小事怎么难得倒我……”   福山玲又被他惹笑了,刚要说话,突然注意到人群里有人在看着她,当她和对方对上视线的时候,那群人却很快躲开,等她看别处时他们又看过来,挤在一起似乎在说些什么。   “哎……那边好像有人一直在看我……”福山玲皱眉看着那些人的方向,下意识扯了扯日吉若的袖子。   日吉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她脸上停留几秒,而后解释道,“估计是刚刚你的表现让他们对你产生兴趣了吧。”   “哎?”   日吉若撇嘴,“那群人是出了名的爱玩,追过的女生多了去了,我先提醒你,他们要是有人做什么,你千万别理会……”   福山玲似懂非懂地点头,被他这么一说,她也想起来貌似有听过他们的一些事情,无非是一群闲得无聊的公子哥,以前她不起眼,也不敢表现自己,和那些人之间没有半点交集,如今……   横竖她在意的人只有一个,其他人怎样都与她无关。   这样想着,福山玲侧头看了看日吉若。   ……   舞会散场的时候,桥本有希子突然来找福山玲,说要和她一起回家。原本日吉若打算送她回去,见桥本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福山玲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找自己,愣了愣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看样子桥本是有话要和福山玲说,虽然很想再和日吉单独相处一会,但想到今天晚上的经历于桥本来说实在不算愉快,福山玲便拾掇好心情,打算陪她一回。   时间还不算很晚,桥本有希子和福山玲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原本想着桥本有话和自己说,福山玲已经做好了倾听的准备,谁知一路上桥本都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闲事。   一开始觉得奇怪,到后来想想也释然了,说不定桥本只是想和她共处而已,关系虽然回不到从前,但是不那么尴尬,对她们来说也是好事。   和桥本正聊着,日吉若那边突然发了短信过来,福山玲边走边回复他询问有没有到家的消息,嘴角弧度不自觉上扬许多。   “是日吉?”桥本瞥了一眼。   “啊,对。”福山玲点头,快速编辑好短信发送过去以后收起手机,转头对桥本道,“他问我到家了没。”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福山玲大大方方地告诉了她,接着又听到她问,“那……刚才在大厅的时候,凤他和你们说了什么?”   福山玲挑了挑眉,“凤问我有没有时间和他交流一下,他说觉得小提琴和钢琴合奏挺好听的。日吉帮我拒绝了,上次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弄伤了手腕,拉小提琴的话太勉强,我也不是很喜欢小提琴,所以以后还是不拉了。”   “这样啊……”桥本轻声回答,唇角虽有笑意,但无法看到她的眼神,福山玲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两个人都选择避开了对方为什么会突然精通一门乐器这个问题,虽然她们心里都清楚地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一会,桥本有希子突然说,“以前我们也是这样呢,常常一起出去玩,每天都这样并排慢悠悠地走回家。”   “每次出去逛街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一路上嘻嘻哈哈地说着话,好像永远都有说不完的开心事。”   突然听她说这种伤感的话,福山玲有点反应不过来。   “阿玲。”桥本有希子垂着头很认真地道,“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最好的朋友,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有希子……”   “好啦,你到了。”不待福山玲开口,桥本有希子指着路旁的民宅笑道,“回去早点休息吧。”   “你……”福山玲想说点什么,桥本有希子却二话不说把她推进院子里,站在门外一个劲儿地冲她挥手。   福山玲回头看了她好几次,最后只好无奈地往前走,走到大门边时,桥本有希子突然在后面叫住她。   “阿玲——”   福山玲回头,“嗯?怎么了有希子?”   “……没什么。”桥本看着她,抬手又挥了一次。   隔着距离,她的表情和眼神都看不太真切,在她转身离开福山家门口时,福山玲只听到她最后说了一句,“……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本大王来了~   这次不是存稿箱君~   为咩没人理我?我单机了么?QAQ   求冒泡我会认真戳!QAQ   ☆、有胜必有败   “啊……欢迎光临。”   日落时分,云饺端坐在沙发上喝茶,刚好瞥见桥本有希子满脸笑容地走进来,她微挑眉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轻笑着道,“好久不见,桥本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嘛,放学了去买东西,路过这边就顺路过来了。”距离上次拜访宠物店已经时隔一个月,桥本有希子看上去十分开心,她在云饺对面坐下,然后把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给云饺小姐带的礼物,云饺小姐喜欢吃中华料理,我刚才路过一家中华料理店,所以特意给云饺小姐带了一份点心。”   “桥本小姐有心,那我就不客气了。”云饺也不推让,端着点心盒走到一边的茶柜旁,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干净的瓷碟,打开盒子,将点心摆盘装好,这才端着碟子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   云饺给她倒了一杯茶,自己也端起茶杯浅酌,不急不缓等着桥本有希子开口。   “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桥本喝了一口茶便道,“我的那盆花开的很好,就是叶子和主枝长了好多,柜子里放不下了,我想问我可不可以把它放在房间里?我的房间窗帘二十四小时都是拉上的,或者我给它罩一块黑布,这样开灯的时候也不会让它受影响,行吗?”   云饺睫毛轻颤,她轻笑了笑,低下头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而后才道,“也行……只要保证光线足够昏暗就可以。不过要记得千万不能放在窗户边,哪怕被窗帘遮着,那从细缝透进来的微光,也会对花造成巨大影响……要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话,那就给它罩上黑布吧。”   “好的!我回去就照做。”桥本有希子点了点头,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不过……”云饺抬眸朝她望去,悠悠道,“桥本小姐的花长得那么快?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桥本的眼神闪了闪,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可能是因为我有好好遵守合约吧……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感谢云饺小姐将那盆花卖给我,我才能……”   “不敢当。”云饺打断她的话。“这一切和别人无关哦,全都是桥本小姐通过自身的努力得来的,您说对不对?”   桥本看着云饺深邃的眼睛突然愣了愣,好半晌她才回过神,干笑了两声后,眼里的光芒盛了许多,“是啊,云饺小姐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功劳。”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桥本看了看时间,站起身向云饺道别,“事情解决了,那么我先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云饺小姐。”   云饺起身送她到门外,见天色已然不早,便索性挂上营业结束的牌子,关上了门。   从头到尾,桥本有希子一句都没有提到福山玲。   “所谓的友情啊……果然,福山还是输了……”   站在大厅当中,云饺突然低声感叹了一句。   “怎么了?”小胖已经趴在茶几边吃起了点心,嘴里鼓鼓囊囊,说话也含糊不清,“福山她怎么了……”   云饺勾唇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   “闭着眼都能感受到桥本的好心情……”云饺缓步走到沙发边,“两花相争,胜者只有一个,其中一朵占据了上风,另一朵就要凋谢。这可是孤岛上栖息的珍品,同种同科同属……同样都是因嫉妒而生,两者之间必然得有个输赢,那两朵花同存,是不可能的。”   “不过……”云饺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输,未必不是另一种赢。”   ……   公车缓慢穿行在城市的街道上,桥本有希子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闪过的街景发呆。   车在站牌边停下的时候,桥本猛然回神,抓着包小跑着奔下了车。   下车的地方是冰帝附近,往前走七八分钟就能看到冰帝的大门,桥本在原地站了十几秒,而后慢悠悠地开始往前走,脸上的表情一直绷地很紧。   离冰帝的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桥本却在一个巷子口停下了脚步,她侧头往幽暗的巷子深处看去,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难测。   福山玲……就是在这里被打伤的。   桥本有希子抿紧了唇,眯眼看着昏暗的巷子深处,没照着太阳光的一半身子好像和暗影融为一体,风从巷底穿过,阴森又幽冷。   半个月前,福山玲在这条巷子里,被桥本有希子花钱雇的人打断了一只手,若非她拼了命跑的快,或许还会承受一些更痛苦的事情……   “抱歉啊,阿玲。”桥本抬起眼皮,勾唇翻了个白眼,“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桥本有希子仿佛看到了福山玲躺在地上,害怕又悔恨地求饶的样子。   后悔吧?后悔同她作对,后悔让她难堪,后悔妄想超越她……   在福山玲之前,桥本对另一个女生也做过差不多相似的事情,她通过特殊渠道从凤长太郎那里拿到了某个女生写给他的情书,然后把情书贴在了学校告示栏里。   嘛……谁叫那个女生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仙女样,高岭之花?呸!不过是装模作样的贱/人!   她冷冰冰地拒绝了多少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生,然后用那副让人倒尽胃口的样子欺骗所有的人,在被拒绝以后,那些蠢东西还觉得她冰清玉洁不可侵犯。   该死!该死!全都该死!   所以啊,情书被贴出来以后,高岭之花的形象也随之破灭了,那情书字里行间低声下气的卑微样真是有够恶心的啊……   谁也别想觊觎她的东西。   “从前我就对你说过,我这个人啊,很小心眼,很较真,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同我抢。你和我相处了这么久,怎么反而忘了呢?阿玲……”桥本有希子阴测测地笑了,“凤是我的,所有的掌声艳羡和崇拜,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   日式饭店,冰帝网球部的一大群人聚在包厢里,气氛如往常般热烈,唯独坐在角落里的日吉若,沉着脸闷闷不乐。   “日吉,你怎么了?”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好,凤长太郎关心地朝他看去,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也瞬间集中在日吉身上。   日吉若懒懒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食物却不曾下口,只轻声道,“我没事,不用管我。”   原本嬉闹的其他人这时候都不笑了,想到他平时和福山玲走的近,便纷纷猜测他是在因福山玲的事情烦闷。   忍足开口开解他,“福山桑不是去国外医治了么,等她伤好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日吉你不用太担心。”   日吉没有说话,凤转头看了桥本一眼,“有希子和福山是好朋友,你知道她现在在德国还好吗……”   桥本笑地有点忧伤,不过很快打起了精神,她点头回答道,“她现在很好,治疗十分顺利,日吉君不用如此担心,想必阿玲她很快就能回来了。”   福山玲的手被打断了以后,福山夫妇把她送去了德国治疗,虽然家境不算优越,但她是福山夫妇的独女,哪怕是借钱,他们也一定会把她的手医治好。   桥本有希子这些话是随口说的,福山玲出事以后她们就断了联系,她根本不知道福山玲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反正也没人会追究,随口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听人说福山玲这次受了大刺激,会不会再回冰帝还是个未知数,就算回来了……她也有办法教福山玲老实。   桥本低下头,头发挡住了她唇边那抹几不可察的细微笑意,用筷子戳进盘中的鱼肉里,还没夹起来,旁边的入山桃草突然凑近她,低声轻柔地问,“听说桥本桑和福山桑是好朋友?”   桥本有希子唇角僵了一瞬,她很快掩饰好,笑地见牙不见眼,“是啊,阿玲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是听长太郎说起才知道的……”入山桃草温柔地笑了笑,“福山桑是个很好的人啊,虽然没有接触过,但还是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桥本有希子微微点头,不再回答,低下头专心吃东西,只是那戳鱼肉的动作却用力了许多。   长太郎……长太郎……!   入山桃草比福山玲还碍眼!   桥本有希子只觉得心里窝了一股邪火,找不到发泄的地方,烧心烧肺让她好生难受。   一定……一定会解决她的!   没过多久,入山桃草接到家里人的电话,和众人告辞以后便提前离开。   吃完饭,因为迹部有事,众人各自回家,凤长太郎负责送桥本有希子回去,一路上,桥本拐弯抹角,终于把话题引到了入山桃草身上。   听着凤长太郎对入山桃草满口称赞,桥本有希子只觉得脸上的笑意快要支撑不住,可当她隐晦地问到凤长太郎对入山的感觉时,他却又不着痕迹地把话头转开,等到了桥本家门口时,桥本有希子差点就要被心里的泛滥醋意与怒意淹没。   因着最后这点不愉快,这一晚上于桥本而言,完全成了梗在喉头的一根刺。   另一边,独自回家的日吉若一路都沉着脸,快到家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一阵忙音过后,又是无人接听的提示。   “就不能接个电话吗……”   他收起手机,失落地推开了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   ☆、桥本之死   随便拽住一个冰帝学园的学生,问现在学校里风头最盛的人是谁,他们一定会回答你:桥本有希子。   前不久的全国中学生钢琴大赛她报名参加,并且一路过关斩将到达了决赛,布告栏里贴出了告示表彰,校方的态度一览无余。   这就好比网球部参加全国大赛一样,打进决赛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自桥本有希子进入决赛以后,之前在校庆晚会上她失手差点出糗的事,也被众人全部忘记。   这种感觉真好。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所有的人提起她都是赞不绝口,走到哪里都有学生认识她,在他们心里,她已经慢慢变成不可高攀的存在。   真好,非常好。   踢走福山玲这个大障碍以后,事情果然顺利了很多。   桥本有希子靠在教学楼顶的天台上,站在这里可以将整个校园风光尽收眼底,每个角落一览无余。   她就是该站在这样的顶点,所有人都要仰视她,不许质疑,不许诋毁,更不允许有人超越她。   手机响了两声,是凤长太郎的短信:[放学去聚餐,桥本你一起来吗?]   其他的都没问题,唯独‘桥本’两个字让她有点不高兴。   凤长太郎管入山桃草叫桃草,入山桃草管凤长太郎叫长太郎。   光是称呼这一点,她和凤长太郎的距离就硬生生远了不少。   [好啊,我来找你。]   这样发送过去以后,桥本有希子收起手机,长长地舒了口气。   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啊……现在的这一切,离她想要的,还差很远。心里被乱糟糟的念头塞满,她有点烦闷地下楼,经过网球部的时候往场上瞧了一眼,凤长太郎正好下场,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向长椅。   旁边有几个围观的女生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八卦,某一句传入桥本耳中,一下子让她愣了:“哎哎!你们知道吗!听说入山桃草和凤表白了!”   “真的啊?不会吧,我还以为会是凤表白呢……”   “不知道凤会不会接受,不过这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有人亲耳听到的!”   ……   桥本有希子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她想到入山桃草那张脸,再看向场内的凤长太郎,心情一下子跌入了低谷。   放在腿侧的手不自觉握紧,这时候,凤长太郎刚好看到她,站起身笑容灿烂地朝她挥了挥手。   桥本有希子也赶紧回以一笑,他低下头在手机上按着什么,不一会她收到信息:[部活快结束了,你再等等。]   她能想象得到他说这话该是何等温柔,桥本有希子笑着点头,走到另一头小径上的长椅上坐下,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   并没有看到入山桃草的身影,是了,凤长太郎平时和她也不常待在一起,很少看到他们同时出现,或者两个人一起去做什么。   只是因为认识地久了,所以才更亲昵一些吧?   桥本有希子忍不住想,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和凤长太郎发展到这种地步,也可以算是亲昵了对么?   如果被入山桃草捷足先登了,该怎么办?   她的眼神沉了沉。   不想把凤长太郎让给入山,不想让给任何人,谁都不行。   ……   “猫、狗、鱼这些是最常见的,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很多不同类别的动物,或者您有什么特别需要也可以和我说,不过什么时候送到,得看您要的是什么。”   慢条斯理地介绍完,云饺放下茶杯看向对面的女人,她光鲜亮丽,美艳至极,从头到脚全都是普通人穿不起的名牌。   女人皱起了眉,好看地让人移不开眼,她的五官精致无比,声音好听如潺潺流水:“我也不知道买些什么……最近刚好有个假期,又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所以我才听京子的来这里看看……京子在这里买过什么?”   “京子小姐买了一只很可爱的京巴。”云饺浅笑着回答,“如果觉得照顾动物很费时间的话,娜娜小姐不必拘泥于动物,我们店里也有植物。”   “啊咧,也行……难得不用接那么多通告,就……能让我安神的?或者气味好闻的?”她起身四处看看,俯身和鱼缸里的鱼对视许久,有些遗憾地说了声可惜,“养起来太麻烦了,不然倒是可以买一些回去,它们长的挺漂亮的。”   鱼算是比较好养的,这样她都嫌麻烦,可见并不是一个热爱动物的人。   云饺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这些明星追求的都是纸醉金迷、令人艳羡的生活,像最上京子那样的女明星,在圈子里可以算是异类。   最上京子是店里的老顾客,她在这里买了一条京巴,还有十几尾热带鱼,偶尔她会带京巴来店里给云饺看看,算是定期检查。   面前这个走美艳风格的女人是鼎鼎有名的天后,唱片销量榜上常年碾压其他歌手,和最上京子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植物的话,娜娜小姐喜欢什么颜色的呢?上一次参加亚洲盛典的时候您好像说过比较偏爱深色对吧……”云饺从桌底抽出一本杂志,略翻几页,“呐,找到了,这里的采访也有……”   那一页上印有她的脸,标题是加粗的几个字:「洋口娜娜私下大公开」。   见云饺居然有收藏和自己有关的杂志,洋口娜娜笑着走过来,坐回原来的位置,拿起杂志看了几眼,“云饺小姐也关注这些?真意外……”   话还没说完,当她看到杂志封面的时候,却猛地变了脸色。   “这家杂志是什么品味?!”洋口娜娜把书往桌上一丢,“采访我的时候怎么没告诉我他们这一期的封面是这个人?早说的话我绝对不会接受他们的采访!真是过分!”   云饺不动声色看在眼里,十分适时地收起了杂志。   “娜娜小姐别生气,我想杂志社的人应该是无意的吧……”   眼角觎一眼,封面上被洋口娜娜嫌弃的,是一张英俊到像是画作的脸。   三浦银川。   和洋口娜娜同期出道的男演员,人气超高,拿过无数奖项,绯.闻的数量同他得过的奖一样多。   除此之外,他和洋口娜娜是出了名的不合,两人曾在无数场合互呛,接受采访的时候也曾清楚表示,唯一不接受的工作,就是和洋口娜娜合作。   在洋口娜娜越想越生气之前,云饺起身,“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店里新进了一株非常可爱的植物,娜娜小姐请跟我来。”   两个花苞,长在盆栽里,这一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光秃秃的根茎看着十分地……丑。   “这就是你说的……很可爱的植物?”洋口娜娜瞪大眼指着它,脸上满是抗拒,“不不不……要是被人知道的话,我会被笑死的,至少也应该要是什么珍稀的品种才对吧……价钱不是问题……”   “娜娜小姐。”云饺弯了眉眼,声音变得柔和低沉,“这就是珍稀的品种,生长于澳洲孤岛,别人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呢。”   “这……”   “它开花的时候很美哟,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也不需要花什么功夫,随便放在什么地方,它就能长得很好……”黑色的眼珠里有某种吸引人的光,“带回去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我……我……”洋口娜娜愣愣地说不出话,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签下了购买契约。   云饺依旧笑眯眯地,她站在门的里面,“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店里找我,不过要记住,请千万遵守合约里的条款,否则,发生的一切意外本店概不负责。”   “请客人,好好享受愉快时光——”   ……   又到了关门时间,大门把光线隔绝在外,店里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阿彻不知何时跑到了柜子上,他盘腿坐在柜顶,冲云饺咧嘴笑,两颗尖利的牙看地人发毛,“刚刚那个女人看起来挺好吃的,她下次来我可以吃掉她吗?”   云饺勾唇,难得露出一排银牙:“……不可以。”   店里的大家伙小家伙全都吃过晚饭,又一位太太诞下新生命,云饺带着小胖和阿彻去凑了个热闹,原路返回的时候叮嘱他们两早点休息,“我去见见红龙殿下,你们自己回大厅吧。”   “云饺你要去见红龙吗?”阿彻挑眉,“要是润丽和华南醒着,那可有的受了。”   宠物店里的红龙是一条三头龙,当初孵化的时候,除了经过了D伯爵的手,还被一个暴躁的美国刑.警以及几个纯真的小孩碰过,所以红龙同时具备三种性格,成了三头龙。   润丽爱哭,华南暴躁,而像D伯爵的朱香冷静沉稳,现在伯爵不在,云饺最近心里又比较烦闷,找朱香谈一谈,也差不多等于和伯爵谈过。   “没事。”云饺笑着回答阿彻,“有朱香在,她们两个会听话的。”   正说着,云饺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变,阿彻诧异地问:“怎么了?”   表情瞬间恢复正常,云饺的眼里浮现一层淡漠,脸色沉静无波,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失色不曾出现过。   她的声音略微有点低沉:“纯粹的妒之花珍种诞生……”   “桥本有希子,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感谢所有留言的读者,谢谢。   桥本之死下一章会说明白的。   另外,这个最上京子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最上京子没错。   ☆、完结-天道轮回   近段时间冰帝最大的新闻,必然得数风云人物桥本有希子死亡事件。   在福山玲出事受伤远赴德国治疗以后,桥本有希子的风头一时无两,就连一向受冰帝学生喜爱的入山桃草也无法与之比较。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女生们总是不自觉地谈论桥本有希子,她的着装,她的发饰,她穿什么样的鞋子,背什么款式的包,一举一动都被人热切注视着。在男生中也同样,不知怎么的,他们总是会被她吸引,进而产生兴趣。   然而,这样的情况到桥本有希子死的那一天就结束了,那之后,冰帝好长一段时间都被一种怪异的气氛围绕着,桥本有希子的死因众说纷纭,却没人能下结论。   桥本有希子死后两个星期,福山玲从德国回来,没有高调返校,她请了长假,除了待在家里休养哪也不去,冰帝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回来的事情。   某条街上,几个穿着冰帝校服的女生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闲谈。   “你们觉不觉得桥本有希子的死很蹊跷啊?”   “福山玲刚受伤没多久,桥本有希子就死了,好奇怪哦……”   “我听人说是幽灵!”   “幽灵?不会吧——”   “说不定呢!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一个接一个的,出风头的都出事……”   “快别说了!背后凉嗖嗖的……”   一个褐发女生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听她们说话,微微垂下了头。   “小姐?小姐?”   “啊……”她抬起头。   旁边是冰激凌店,店老板和气地问,“你在这站了这么久,是要买冰激凌吗?”   她站的地方正好是人家店门口,反应过来以后说了句抱歉,她掏出硬币,“要一个香草口味的。”   冰激凌很快做好,付了钱,她拿在手中沿街道一直走,看着周围的景色表情有些怅然,垂眸时眼里一片暗色。   坐上公车,回到自己家,她一边换鞋一边轻声道:“我回来了。”   系着围裙的女人走了出来,“你回来啦,阿玲。”   “呀,你手上这是……”   低头一看,冰激凌早已融化,手上粘糊糊一片,脆皮也软了。   这个少女正是福山玲。   “啊……”她瞥一眼,语气淡淡道:“忘记吃了。”   她妈妈无奈看着她,表情很是忧虑,她却像没看到,转身朝楼上走去,“晚饭我不吃了,不用叫我。”   回到房间,锁上门,福山玲坐在电脑前,打开冰帝论坛,点开那些讨论桥本有希子死因的帖子。   有说她是被幽灵害死的,有说她是和外校人结仇被杀死的,也有说她认识了不三不四的人被麻烦缠上导致被杀……   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毕竟她一身是血倒在巷子里,给人留下的联想空间着实很大。   福山玲面无表情地看完,而后沉着脸关闭论坛。   那些帖子,一个都没有猜中。   桥本有希子的死因很简单。   她花钱雇人弄断了福山玲的手,以为自己无比聪明,却不想被那群流氓盯上,那些人想以这个为把柄敲诈她,几次争执后,桥本有希子被他们弄死在巷子里。   与虎谋皮,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   要问福山玲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也很简单——   那盆花告诉她的。   在她出国治疗的那段日子里,她总是断断续续地做梦,桥本有希子的脸每天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阴险的、明亮的、美丽的、鲜活的……   她梦到桥本有希子雇人打断她的手以及被人弄死在巷子里时,正好是桥本死去的那天。   这件事是福山玲后来知道的。   这种冥冥中注定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以至于回到日本后,她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叩叩——”   敲门声传来,她妈妈在门外叫她,“阿玲,那个男孩又来了,你要不要下去见一见他?”   福山玲一愣,而后神色暗了下来,“不了,妈妈,不用管他。”   门外传来一声叹息,接着是她妈妈离开的脚步声。   每天,她妈妈都会来问一遍这个问题,福山玲也会以同样的话回答。   门外的声音消失后,福山玲走到窗户边,躲在窗帘后朝楼下望去。   金发男生背着网球袋静静地站在她家大门外,眼神坚毅,嘴唇紧抿,抬头朝她的房间看来,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福山玲忍不住拉开一点窗帘,下意识念出他的名字,“日吉……”   就在同一瞬间,他像是有所感应般朝她的位置看来,吓地她立即拉上窗帘,遮地严严实实。   她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日吉若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每天放学都来她家找她。   一开始是敲门,得知她不愿意见他以后,就改为了在楼下叫她的名字,每次一叫就是半个多小时,她却从没应过一次。再后来,他便不再出声,只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她家楼下,一站就站到天黑。   有很多次,看着他撑的伞被暴雨打的东倒西歪时,她都忍不住想下去见他,可到最后,开门的手总是以垂下收场。   福山玲呆站一会,走到穿衣镜前,左手扶在右手受伤又愈合的地方,看着镜子里那张脸,目光中带着深切的哀悯。   “……你真丑陋。”   ……   两个月后。   “叩叩——”   “阿玲……”   “我不去见他,不用管。”在福山太太说话前,福山玲先开口回答。   “不……”这次,福山太太的声音有点踌躇,“那孩子今天没来……我是想问问你吃不吃晚饭……”   福山玲一愣,而后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闷闷沉沉地,还带着点痛。   “不吃了……”她低声回答,垂头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待她妈妈离开后,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朝下一看,大门外果然空荡荡地没有人在。   她转过身,背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   “果然放弃了……嗯……”   “真好……”   一滴两滴,有咸咸的液体掉落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   翻来覆去直到半夜才有睡意,窗外似乎响起物体落地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福山玲不甚清醒地拧了拧眉,过后却再没听到有动静,她翻了个身,很快睡了过去。   “福山。”   耳边响起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在梦里梦到过很多次,这次便也下意识当成了梦境。   她嘟囔着回应:“日吉……”   “福山。”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迷迷蒙蒙间,一只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她被吵醒,过后被那真实的触感吓到,惊惧地瞪大眼,一下子清醒过来。   尖叫被捂在了嘴里,对方连连说了好几声‘是我’,待看清来人的脸时,她才安静下来。   半夜突然出现在她房里的人正是日吉若,把灯打开,福山玲看着他正流血的手肘和膝盖,准备好的恶言恶语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坚持了三个多月,每天都来找她,不管她是冷脸不见,还是从不回应,他都没有一天放弃过。   今天为了爬进来找她说清楚,甚至掉下去擦伤手肘和膝盖,她记得他说过,运动员最重要的就是保养,他想一直打网球,所以会好好保护自己。可现在伤口流血,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两个人面对面在地板上坐下,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是她哭着问,“我只是个普通人,不会乐器,学习一般,长的也不美,什么都一般,你何必这样……”   那些吸引人的一切都是那朵花赋予她的。   他好半晌没有说话,她以为他想清楚了,谁知他却突然开口。   “你会不会乐器无所谓,长得好不好看无所谓,学习优不优秀无所谓,我不在乎。”   “和我一起找幽灵的时候你最可爱,和我聊天扯东扯西的时候你最可爱,走在路边被玩偶吸引的时候你最可爱,大口吃面大口喝汤的时候你最可爱,在路灯下拉着我跑的时候你最可爱,用手框住星星说要送给我的时候你最可爱,打魂斗罗赢了我时哈哈大笑的你最可爱……”   “每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觉得你最可爱,而等我冷静下来以后……还是觉得你最可爱。”   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面无表情,可是眼神却真挚无比。   福山玲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她的眼泪终于止住,肿着眼睛,她道:“桥本有希子的死,其实并不简单……”   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那盆花开始,到她回日本结束。原本以为他会震惊或者不可置信,谁知听完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虽然都是错的,但至少有一点——它让我们遇见并相识,我很感激。”   确认他没有其他想说的,福山玲一股脑把自己心里的恐惧说了出来。   日吉若靠近她,笨拙又轻柔地将她抱进怀里。   “不会死的,不会的。你和桥本不一样,她贪心不足,你心存善意,也没有害人,如果想要吸引我的目光也是错的话,那我回答我愿意被你这样‘算计’,它应该就没有什么好仲裁的了吧?”   他轻声安抚,“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那家宠物店,把那盆花还给老板,不用怕,会没事的。”   福山玲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   两人牵着手站起来,福山玲带他走到壁橱前,打开门一看——   壁橱里却空无一物。   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每个角落都没有,那盆花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福山玲呆怔,日吉若又是好一阵安抚。   窗外,一颗闪亮的流星转瞬即逝。   ……   宠物店里。   “啊啦,好像被当成坏人了……”   云饺懒懒地倚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是一盆已经枯萎的花。   “这么珍贵的品种……真可惜。”   小胖和阿彻打闹着奔过来,“云饺,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现在就走吧。”   她笑着起身,提起脚边的一个皮箱子,“我们去找伯爵吧,这次的新家,一定也很棒。”   除了沙发和茶几以及那盆枯萎的花,宠物店内已经空无一物。   ……   宠物店关门的那天,旁边的店家们只看到那个做代理店长的小姑娘手提一个皮箱,脚边跟着一只山羊,肩上站着一只浣熊,面带浅浅笑意,轻装简行地离开了这座中国城。   后来的租客搬进去,他们再去看,只觉得当初宠物店的宽大都是错觉一般,那里面小的一眼就能望尽。   ……   深夜的天空中皎月高悬,方舟似的巨大云朵缓缓飘过,被大人牵着回家的小孩子指着天上,“那里有一艘船——”   大人抬头看去,笑道:“那只是云啦……”   云层间,巨大的船缓慢飘着,有长着角的俊美少年躺在甲板上吹笛,一个美艳的男人缓缓从船舱里走出来,身上的旗袍绣工精美,他的脸更是好看到雌雄难辨。走了几步站定,他轻唤:“云饺——”   船头临风静立的少女有一双灵气的大眼睛,她回头对男人莞尔一笑。   “这个星球,今天也很美呢……伯爵。”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到此结束了,说实话原本是打算写长篇的,至少四五十万这样……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原计划只能砍了,让久等的各位失望真的很抱歉……   以后还是会写这种题材的故事,六等之欲暂时就到这里了。   大家有缘再见。   ——————来自倒立着下跪的泪流满面的阿娴我。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